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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打,陆冬扬痛得闷闷地叫,双手钳住黎昊的头,腿往黎昊的腿上扫。 黎昊蹲下去摆脱了陆冬扬的钳制,拽住他的一条腿往地上一甩,陆冬扬就站立不稳摔到了,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上。 “冬扬!!”我想去查看陆冬扬的伤势,可是黎昊紧紧地从背后搂住我的腰。我捶打着他的手,手肘用力顶他的肚子。 陆冬扬缓缓爬起来,抹了一下鼻子下面的血迹,向黎昊扑来。 黎昊把我往缓步台的栏杆方向一推,想让我远离他们,可是他用力过猛,我脚下一滑,就要仰面后倒下去。我离栏杆只有一只脚的距离,我看到黎昊惊慌的眼神,知道坏了,我可能要从六楼摔下去了。我闭上眼睛,可是预想中的在空中的急速坠落没有到来,站在我身侧的不远处的陆冬扬一个箭步冲上来,用身体垫在我身后,阻止我翻下去。 黎昊冲上来,拉住我的一条手臂,把我拉进他怀里。陆冬扬在我的身后用尽全力把我推向黎昊。我撞到了黎昊的胸膛上,却听到“嘭”的一声,像是一个装满货物的巨大的麻袋摔落在地的声音,我僵硬地扭过脖子,发现栏杆边没人了,陆冬扬不见了! “啊———” 我尖叫着,冲到栏杆边,黎昊死命地勒住我的腰,我看到楼下地上的黑影,顿时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我回身在黎昊的脸上打了一拳,打得我骨头都快裂了,黎昊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我连滚带爬地下楼梯,往楼下跑。 冬扬!冬扬! 求求你!别离开我!老天爷啊,饶了我吧! 我冲到了陆冬扬身边,他被一圈人围住,我从人群中钻了进去,看到他七窍流血,手和脚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势摆在地上,他的头部下面有一滩暗红的血迹,还有一些白白的东西。 我胃里一阵翻涌,蹲在他身旁吐了出来,把早饭吐光了,就开始吐黄色的水。黎昊跑到我身边大声地叫我,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看见他大张着的嘴巴和焦急的神色。 我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陆冬扬,把手伸过去,摸到了他断成好几节的手臂,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嘉木,快醒醒!” 我睁开迷蒙的双眼,白花花的阳光让我的眼球前面一团黑影,我眨了几下眼,看到陆冬扬大大的笑脸和露出的白牙。 “睡着了?快起来吧,我们现在走回去,正好就能赶上退潮。” “冬扬?”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声地叫他。 他趴在毯子上,手撑在我身体两侧,脸向前一探,用带着青草清香的嘴唇在我的唇上一贴,只有一秒就离开了。我看到了他红得发紫的耳尖。 “嘉木,我也喜欢你。” 我愣住了,随即被一阵狂喜的漩涡卷入。我拽着他的手臂,对他说:“冬扬,你说真的?” 他腼腆地笑了。“嗯!” 他把地上的毯子和吃剩的食物收起来,背着我和他的背包,牵着我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月牙岛一人多高的草丛中行走。我们走到了沙滩边,他对我说:“嘉木,你等我一下。” 他跑到了被潮水润湿的沙地上,蹲在地上不知道写些什么,我站在他身后,远远地看着他。 我看了一眼头顶又亮又圆的太阳,它的影子在我眼前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大圆点。我揉了揉眼睛,再望向沙滩,发现陆冬扬不见了。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跑到他刚刚站的地方,地上有一双凉鞋,凉鞋旁边的沙子上,画了一颗心,里面写着“WJM”、“LDY”。 我大声叫喊着他的名字,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我望着汹涌的潮水,一阵眩晕,周围的景物突然间山崩地裂,我绝望地叫着,天地间只剩下我的悲鸣。 “小木头!小木头!” 我嗅到了空气中浓重的消毒水味道,睁开眼看到了黎昊那张被我打的鼻青脸肿的脸。 “哥……” “我在!我在!小木头,你可算醒了……” “他在哪儿?”我幽幽地问了一句。 “……” 我拔下手上的枕头,下床,光着脚晃晃荡荡地往门外走。我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剩下两个字:冬扬。 黎昊拉住我,跪在我面前,帮我穿上鞋子。“小木头,哥带你去见他……” 我被他牵着,双腿在空空荡荡的病号服里晃荡,乘电梯下楼,绕过医院楼下的小花园,抄近路走到了隔壁医院楼后的太平间门前。 黎昊握紧了我的手。“我陪你进去吧。” 我把他的手往后一甩,独自推门而入。冰冷的寒气侵入我的身体里,我在黑暗的走道里,一步一步地挪着,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可是我知道陆冬扬他在等我,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他身边。 陆冬扬的身体又冷又硬,可是他曾经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的时候,身躯却是那么火热。他眼睛鼻子嘴巴里流出的血液已经被擦干净了,双目合上了,脸上只剩下苍白和灰败。我俯下`身,嘴唇沿着他的额头、脸颊,滑落到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冬扬,我爱你。 你一定很冷,很寂寞。 你都不对我笑了,也不肯抱紧我。 是在生我的气是吗? 别气了,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我会陪着你的。 我跪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一直等到陆冬扬的父母赶来,任凭陆冬扬的mama在我身上脸上抓挠抽打。陆父看不下去了,把她拉开,她却身子一歪,昏倒在了陆父怀里。陆父把她架了出去,俞叔叔把我抱起来,对我说,外面有警察,要带我去接受调查。 我和黎昊都被带走了,警察询问了我事情的经过,我照实说了。我在里面蹲了二十四小时之后,陆父和俞叔叔就带着律师,把我保释出来了。他们说我们所在的楼梯口有摄像头,拍到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不要害怕,暂时呆在家里,等候传唤。但是他们没有把黎昊也保出来。 我被他们两个人带回了陆冬扬的房子里,我手指颤抖地按下房门密码,我多么希望一开门,就能看到陆冬扬的笑脸,多么希望他能把我按在门上热情地吻我,抱我。 可是房子里空荡荡的,一片死寂。陆父问我,需不需要他们在这里陪我。我摇了摇头,对他们说,我一个人没问题的。俞叔叔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离开之前,对陆父说,得尽快给我找个心理医生。 我在房间里像一缕幽魂似的,走来走去,摸着陆冬扬曾经碰过的东西,想在那些死物上面寻找着陆冬扬的影子。我不会哭也不会笑了,像一个死气沉沉的娃娃,浑身冰冷僵硬。陆冬扬走了,把我的魂魄也带走了。 陆冬扬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被夏天的炎热笼罩的城市终于迎来了凉爽的秋雨,我们站在郊区的墓园里,撑着黑色的大伞,默默地站在他的墓前。他还这么年轻,就长眠于此了。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陆冬扬的mama脸色苍白,一夜之间鬓角的头发就全白了,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