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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能地相信自己,却也相信着柏子青说的每一句话。在这两相矛盾中,他小小地挣扎了一番,最终选择了柏子青。 他从五岁起便知道柏子青,也看着他长大,几乎了解他的一切。可那个花灯上与他初见的柏子青与他了解的一切都不同,甚至也不像传说中的那般似个全然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少年。他的眼神如避蛇蝎一般,甚至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他更是。 赢粲的表情很是严肃,他将那块玉佩连同柏子青的手一同握着,“玉佩没有丢。你在甘露殿时,我特意收了起来。”他说,“我总以为我们不会在一起了。” 对昨晚的事情依然印象清晰,柏子青也不想装傻。他闷闷地回应道,“该与我说‘对不起’的是另一个赢粲,不是你。” “从我父皇那时起,整个后宫便再也没有赐死过任何妃子。即便,即便是我的生母,也依然好好地,且有专人负责照顾。”赢粲道,“如果你相信我,那么我们一起找到那个对你下手的人。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也可以一如之前的许诺,放你走。” 柏子青静静看着他,一动不动。而后,他忽然将手与玉佩从赢粲那里抽出来,动作迅速而果断。 赢粲错愕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破碎后的海冰,沉重地吓人。他的动作仿佛被无限放慢,过了许久,才慢慢将那只残余着柏子青温度的手收回来。 他的声音既是叹息又是哀曲,他缓缓道,“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柏子青截了他的话。他将头刻意转向一边,连耳朵都红了,“既然如此,我便相信你……你玉佩也拿了,人也亲了,还想好聚好散,可没那么容易……再说,我父亲他们……” 赢粲也没让他把话说完,柏子青的话被湮没在喉中。他被赢粲一把用力按回床上,那明显不合身的外衣经受不起这样大的动作,一下便散开了,这回连里衣都没逃过。 眼看该遮的都遮不住,某人要急红了眼,柏子青赶忙扬声叫停。 他什么都说,一时说他头还疼,一时说饿了,一时说天气冷……总之就是要赢粲的手从他衣服里边撤回去。 赢粲却充耳不闻,他埋头在柏子青的脖颈之间,仿佛一匹饿了许久的狼。 “赢粲!赢粲!我今天……我今天还要回柏府!”柏子青喊道,“这可是我生辰第二天!你……你这样是不对的!” 赢粲的吻已经落到锁骨以下的地方去了,闻声还是轻轻笑了。他翻身坐起来,又将柏子青拉起来,揉了揉他鸡窝般的头发。 “好了……先吃饭,吃完饭我陪你一起回去。” 方才的那块沉冰已消融。自柏子青起了床到两人手拉手往东门走,全程脸上都带着笑的,也不止赢粲一人。 沈端的话与柏昀的态度令柏子青如释重负。他将过往清零重来,同时,也将自己今世的全部赌注押在身边的这个人身上。其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终于明白—— 他须得跟着自己的心走。 他是柏子青,仅此而已。 第57章 57. 赢粲终于明白, 柏子青这个人其实也并不复杂。哪怕经历了一些事情, 他还是那个柏家的小公子, 说讨厌谁便是真的讨厌谁, 说相信了,便也确信无疑。 刚下过一场连绵的雪, 赢粲对柏子青的出行开始格外慎重。柏子青的衣服本来便不算少, 偏偏赢粲还是不满意, 让秦公公记了, 立马送了几套御寒的披风与外袍过来。都是上好的手工苏绣, 一尺千金。 这人有预谋, 是早早的准备好了。 赢粲亲自给柏子青更衣,柏子青全程都觉得不自在, 总觉得那一夜过去,两人的这发展还是太快了。可赢粲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妥,柏子青见他一副唇角快翘到天上的小孩模样, 最后也就妥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 任他去罢。 很巧的是,两人吃过饭出门时,屋外的太阳已经出来了。羲和宫的室内室外顿时都暖融成一片,主子们高兴不说, 连带着秦公公都是一派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待到两人坐进同一辆马车, 兴许被那阳光感染, 柏子青的那股子别扭劲儿终于也调过来了。他大大方方地任赢粲攥着他的一只手, 十指相扣, 另一只则缩在袖拢里,也是暖乎乎的。 饱暖思yin、欲,赢粲岂是那样容易满足的人?他便要得寸进尺要往柏子青耳边凑,果不其然被柏子青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拍回来,“等一下要见父亲母亲的。” “那又如何?”赢粲大大方方,他附在柏子青耳旁,吹气一般:“你可知道我忍了多久……” 其他人也都看见了。柏子青下车时还是那个柏子青,一副白玉无瑕的公子模样,除却两边脸颊有些绯红,其余都正常。可赢粲却不是那个赢粲了,他抱着臂,有些无奈地偏着头,讨好似的看柏子青,还笑得一脸宠溺! 由于马车内的表现不佳,子青不肯让我牵手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一众听不见某人心声的下人腹诽:皇上大概是遇到什么天大的喜事了吧…… 赢粲心情也确实是一副大好的模样,即使牵不了手,他还是寸步不离地追着柏子青,直到大厅里,与柏子青道生辰快乐的人都离场了,长平公主终于得到了柏子青的一句准话——母亲,我发现自己是有点喜欢他的。 赢粲不高兴了:哼,只是有点么? 柏昀比他更不高兴:可恶!他家小弟终于被拱了! 长平公主与柏舒一脸惊喜,而柏念则满头雾水:小哥,喜欢?喜欢是什么呀?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加之之前种种误会,赢粲留在了厅内与柏舒与长平公主交谈,而其余小辈则自觉退了出门。 长平公主在柏子青生日那晚便得到赢粲的回复了,她知道这人是真心喜欢自己儿子的,却不知她家老爷反手还留了一招。柏舒说,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他们都听柏子青的,后位要等他同意了才能重新商议,在此以前,那块冬青佩换取柏子青自由的能力不变。如若柏子青哪一天将它拿出来,旧事重谈,一切还是回归原位。 这话连长平听了都有些吓一跳。柏舒的语气虽沉稳,但这话撂在赢粲面前还算是不平等条约的威胁。她不动声色地回身看赢粲,后者站的笔直,他比柏舒要高出一个头,地位更不用说,当今的天子,年少手段便是一流,他本不必也不用受这些,对着他们,却仍是像是后辈一般恭恭敬敬。 他郑重而严肃地说,“好。朕与你们承诺。” 称呼变了,那便不只是作为【赢粲】的承诺。 长平这时才忽然想起,在她家子青的面前,他似乎从未将自己作为这样高高在上的君王看待。 赢粲缓步出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