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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夜里他曾如斯醒来,窗外正落落地下着雪,映衬着昏黄街灯,妻每每会在这个时候被扰醒,带着半睡半醒的懵懂从身后拥住他,暖意与呼吸沁着潮意,丝丝缕缕渗入皮肤,深入骨底。 后来他醒悟身后其实空无一人。 经过第三条街时,街角一家面包店挂着招牌“Harris’s!”,伴有一个大大的笑脸,他在那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门铃轻动,一个穿着棉衣睡裤的男子拎着纸袋从里面走出来。 是那个邻居。 “噢,警探先生。”那人抬起头,认出了他之后,脸上勉强挤出几分友善的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 “调查还没结束,恐怕还要些时间。”左森说着,上前一步,“能和您谈谈?” “谈…?”邻居的脸上显出惶恐,“恐怕我…” “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左森将视线移开他攥紧衣角的手,“事实上,他的案子出现了疑点,我正想着找谁聊聊天,也许能帮助解决问题。” “如果是这样…乐意效劳。” 他们离开面包店,沿着街心公园的方向一直走,微烫的面包在手心里散发着甜香。左森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半包烟,冲他晃晃。 “来一根?” “不,谢谢”邻居笑的有些赧然,“家里有孩子,我妻子不太希望我吸烟。” “我理解你。”左森点点头,道,“其实我不太理解,像你邻居这样的人,会有一位好邻居与他相伴。据我所知他非常孤僻。” “我只能说,谁都没办法彻底地做到不与任何‘其他人’发生社会关系。”邻居笑笑,“再说他是个好人,只是没找到正确的时机与他人接入……罢了。” “他有严重的酒精肝,你知道吗?”左森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对方。 “可是他死前正在吃一张油腻的二十寸的夏威夷披萨,那样的病况下,我不认为他能吃得下这东西。” “一个独居的中年男人,您能要求他吃什么东西呢,警探先生?” 他们突然停下来,邻居笑着问他。 “我不知道。”左森坦诚。 “问题就在这儿,他…并不是会那么在意的人,有大把的止痛片,但是却不愿意再做些什么。” “再说,”邻居笑了笑,“越是一个生病的人,这些东西他就越无法抵挡,感觉像诱饵一样,不是么?一旦能吃到嘴里,当然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左森沉默了半晌,衔出一根烟,然而却找不到火。 “一定放在哪个口袋里了。”他说着,把烟盒递过去,“请帮我拿一下好吗?” 男人接过烟盒,看面前的警探搜遍全身上下,也没找到打火机。 “啊,看起来有人想我戒烟了。” 左森咬着没找到火的烟,笑得有些狼狈。 “一定是您的妻子干的,”邻居笑着,把烟盒递回去,“女人们都爱这么做。” . “指纹比对的结果出来了,不是他。” 法医欧文将比对报告放在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半瘪的烟盒。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会抽烟啊左森,哪儿来的?” “局长桌子上顺的吧?”袁峰逗他。 左森不说话,从衣袋里拿出火机,燃了一支烟。 “事实胜于雄辩。”欧文与袁峰面面相觑,后者的神情有些莫测。 “再说说结果。”左森道。 袁峰用手肘捅了捅欧文,法医有些尴尬地站起来,说道: “新提供的指纹虽然与披萨盒上的不符,但是我提取出了披萨盒指纹里的DNA,结果显示那是一个男性。” “这年头肯上门送披萨的姑娘不多,欧文。”袁峰看着自己的指甲。 “这人也许和死者认识。也许他是死者不被掌握的关系人。”欧文有些急,“这是好事,我们应该查查看。” “刚从上头那儿得来的消息,为了避免这些案子在调查过程中引起恐慌,现在我们所有调查的案子都以旧案的名义处理。”他拖长了声音,转头朝自己的搭档挤了挤眼睛。 “我猜是他们怕被那些记者发现西区其实是个黑洞,所以怂了。”欧文 “毕竟死了这么多人,”袁峰,“要是被捅出去,上头估计得天天在那帮记者面前磕头。” 左森没有加入讨论,陷入沉默,他维持着手中一口没吸的烟,烟雾缭绕,触角在虚无的空间里伸展。 诱饵。 如同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一样,寻找合理解释是人类思考的本能。 他合上眼,知道另一种解释同样存在。 也许更为疯狂,但是切实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篇·逐猎 不是探员的左森是个温度没有那么低的常人。 星期五的下午他开车去城南的大学,一个以人文见长的独立性学院,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产物,他唯一的侄女在此处念书。下班前接到家姐的电话,于是驱车去接孩子放学,之后与亲人吃一顿晚餐。 左森将车开到教学楼下,到的时候已有学生熙熙攘攘从楼里出来,三三两两挽着手里抱着书。时值深秋,仍有坚持短裙的女生,熟透的青春痘或者厚重掩饰的妆底,过度发育的和发育不良的男生,他倚在车旁看着,内心感觉用俗透了的比喻就是,仿佛三月春风迎面而过。 他并不反感,只是他之于青春和校园如同过客,滞留时难免面面相觑心生惶恐。 侄女是家姐的孩子,那个与自己分享了一半血脉相似面孔的女子,有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性情与命运,在某件事发生过后,她坚持要自己的孩子去学医。 女人在某些方面的直觉实在精妙而不可言。 左森眯起眼睛,阳光下,十九岁的少女从走廊缓缓走下来,身边的男人似乎是她的老师。因为少女的身体一直微微向前倾,后脊紧绷,典型的聆听姿态,更为直白的是她注视男子充满仰慕的目光里,却又带了点敬畏。 他微微一笑。 那应该是个颇受欢迎的老师,在穿过走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不断有女生向谈话的二人打断告别,男人微笑着一一目送,停留在谈论中的手势衬着夕影,似是抽象的隐喻。 温文儒雅的气质,修衬得体的衣装,再加上适当的眼神交流与音色的掌控,轻易就可以赢得好感与尊敬。 遑论少年人,这是社会人都难以抵挡的伎俩。 他听见女孩儿与老师告别的声音,简直像是雀跃穿过鲜花河谷的稚嫩小鹿。 老师再见。 他换了一副笑容迎上去,拿过孩子手中的书包。 “这星期只带书包回去?” “这星期有同学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