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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遇见的那守关的寒门什长么?” 典不识点了点头:“记得。” 古骜道:“战时和平时,军旅中提拔所任不同,中原与戎地也不同,但千百年来,都是安定北方者定天下,我们若是考察军旅,重点在北。之前那位什长所说,军中的确积弊甚深,然我亦想看北地程度如何,从南边北上,田间地头还算略微清楚,可这军旅之间,倒是一直不好深入……初到此地,既然这位仇公子有意,为何不借他的东风,明日看一看北地之军?” 典不识愣了一下:“就他?我不喜欢他,今日打发走也就算了,怎么明日还要一道看军?” “……真正让我忧心的倒不是他。”古骜缓缓地道,“他不过是一个依附在雍家身上的边鄙诸侯之子而已,我担心的是雍公子。” 典不识疑惑道:“就那个胡言乱语的公子,他有何可担心?” “这几日在京城游历,我方渐知,原来雍公子之名在世家中竟如此响亮……后来我思忖,天下经过多年战乱,神器迭更,你方唱罢我登场,倒使世家中人不思进取者多,风气日糜,亦各自为政不说,在朝堂上为些蝇头小利吵得不可开交,在私利上也多有争夺……可我闻知,他雍驰单凭一己之力,却将京城小一辈之世家子一统在麾下,尽劝他们入了虎贲,想重振世家之风,如此一来,日后怕是成势啊……” 典不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个道理。”典不识想了半晌,却又回到了原点,道:“总之,我不喜欢糗公子!” 古骜挑眉,典不识又挠了挠头,道:“跟虞公子呆着就舒服!我喜欢虞公子!” 古骜失笑,正要打趣几句典不识,谈笑间,那位虞家暗曲却敲门进来了:“大人,有您的信。”说着,他上前几步,将一个竹筒双手呈奉给古骜。 古骜接在手中,打开了竹筒的简封,拿出其中叠好的绢布,在烛光展开一看,原来竟是虞君樊的来函: “古兄勋启, 君樊近日才知,原来雍驰公子曾力邀古兄在京城入仕,被古兄婉拒。君樊观雍公子以为招揽之职,皆乃京畿要津。若非至诚,何能绝此富贵之意? 此事京城世家子多闻之,皆妄言古兄眼高于顶,乃是寒门狂士,劝众世家不纳。君樊愿闻古兄初心,为兄筹谋一二。” 古骜看了信,令典不识在行李中摆出笔墨纸砚,在案几上便提笔回信道: “弟不敢在京城入仕,并非妄自托大,原因有三。其一,弟家贫,京城入仕,身无万金便无立锥之地;其二,京城天子脚下,许多礼节繁琐,弟山野之人,恐不能胜任;其三,弟在江衢尚有一些学子追随,若在京城入仕,他们不好安顿。还望虞公子为我铭心鉴志。” 适才那位送信的暗曲,交了信后又去外间安寝了,古骜也看天色也不早,便将信递给典不识道:“明日交给那位……” 典不识点了点头,接过古骜的回信,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刚才是虞公子的来信么?” 古骜颔首,典不识有些心痒地道:“我能看看么?” “你看罢。” 典不识看完收起了信,心道:“大哥不在京城入仕,原来是这个道理。我还以为大哥不愿留在京城,是因为在京城,大哥没办法做主,以前在陈村的时候,大哥在哪里都是说一不二……京城不去也罢……” ……典不识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么想,只是本能觉得:“大哥无论居处在何方,自然是要当老大的,不能屈居在京城。” 古骜见典不识收好了信,也准备洗漱就寝了,便也吹灭了几只明烛,只留了堂中一盏灯火。 靠在北地冷硬的榻上,古骜不禁想,自己不可能在京城入仕,可究竟是为的什么呢? ……原因只有他自己知晓,在山云书院的那些日子里,他自觉已找到了愿意为之奋斗一生的方向;而长期驻留京城,不仅不能使他激流勇进,还会使他失去他真正的根基。 两人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古骜刚出了别馆大门,举目便看见门前已列好了一队十分豪华的马车仪仗。 有人相迎倒是意料之中,但令人意外的是,仇公子竟亲自坐在御者的位置,看见古骜出来,立即笑道:“古兄……”原来昨夜仇牧古骜递交之荐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差能倒背如流了,‘古骜’两字也早已铭刻于心,这下张口便来:“古兄,在下想了很久……哪怕就这几日,请你将我当做御者。” 说着仇公子便亲自跳下马车来,给古骜开门道:“还请上车!” 古骜看了仇牧一眼,微笑颔首,便毫不客气地登车而上,典不识也跟在后面一道上了车驾,与古骜并排而坐,古骜对前面的仇牧道:“我想去看渔阳郡在城北的守军,不知仇公子知道路么?” 仇牧丝毫不避讳地点头道:“我知道!” ……驱车到了最北的雁门,苍茫的原野上,日已向晚,古骜今日一路看来,皱眉从未舒展,心道:“这防卫做得也太差了些,不说京城、江衢,简直连河间郡都比不上……” 仇牧虽然坐在马车前面,却时不时地回头观察着古骜的脸色,见古骜眉头一直未开,便小心翼翼地道:“……这都是从前的遗迹了,现在渔阳郡已经近二十年不曾有兵患,如今天子与戎人交好……所以此处并无备战。” “你真的这样想?” 仇牧对于军务最不在行,见古骜诘问,当下便有些摸不着头脑:“这……” 眼前是雁门关大营,古骜道:“停车罢……” 车驾遂停,古骜与典不识一道下了车,看了看四周地形与驻军各等,不禁有些忧心地叹了口气,朝大营中徒步前行,典不识跟在古骜身后。 仇牧这时候也丢了车驾给随行侍者,追上一步,在一边道:“古兄,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准备?” 古骜躬身捧了一抔北地的泥土,握在手中,泥土干燥,如沙般随风在指尖划过:“这里军士都吃什么?” 仇牧微微一愣,这一路上古骜问他的问题,他虽知大略,可但凡古骜问得深了,他却一个也答不上来…… 若问他宫商角徵羽,又或问他景色光影,他能说上一天一夜,可要说军士吃什么,这个他还真不知晓,看着古骜手中的一抔泥土,仇牧有些发怔。 古骜道:“如果仇公子不介意,我今日想与营中军士同食。” ———— 乘着仇牧有求必应之东风,古骜第一次走进了真正的军营……仇牧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