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8
古骜就微微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叨扰了,先行一步。” 说罢,古骜便转身下了楼,一路径直而出,来到了大路上。想着田榕适才的情形,古骜不禁心道:“看来榕弟所擅长的,我果然是做不来啊……简直是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想罢,古骜赶着时辰,又在郡城中寻了轿子坐回了云山,再次来到那位校场老师父处,学习强身健体之术。也许是这日来得早,却见原来典不识也在。典不识一看见古骜便高声唤道:“古先生啊!你也来了!” 古骜点了点头,笑道:“许久不见。”说着便候在了一边,那老者教完了典不识,令典不识自己练习片刻,这才走到古骜身边,哑声问:“之前那个吐纳法门,练了以后感觉如何?” 古骜道:“感到气息顺畅了许多,且最便宜的是,此法门处处时时都能练,行步的时候能练,坐卧时亦能,我今日爬山,呼吸不剧烈,倒是有一股柔强之力在其中。” 那老者点头笑道:“说明你用了心,正是这样啊!” 古骜道:“若如此每日不辍,十年后会如何?” “不说十年后,只要你认真调息三载,胫骨渐强,冬不畏寒,夏不怕热,行路登山,都有坚韧持久之力!” “如是甚好!”古骜道,“不过我不日便要离开书院了,不知防身术能学几成?” 话音未落,典不识在旁边便如炸了锅般叫了起来:“什么?古先生,你要走了?” 古骜点了点头,道:“学以致用,我要出山了。” 那老者在一边问道:“你何时走?” 古骜道:“收拾好行装便上路。” 那老者道:“若一月之内,便只能学粗略;若留两月,便能教大略;若留半年,便能得要旨了。” 古骜道:“恐怕等不了那么久,一个月内就会动身。” 典不识急道:“你连防身之术都不会,下了山遇见匪徒盗贼如何是好?你就这么走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古骜笑道:“我是身无半文,心忧天下。既然没钱,匪徒又如何会找上我?” 典不识如狮子摇头般拒道:“这可不行!你这么走,可不行!我放心不下你!” 那老者对典不识挑眉:“你为何不与他一道去?” 古骜一愣,问那老者道:“他该学的都学完了?” “资质佳自然学着快。” “呿,那是我练得勤哩!” “不是说有个刀法甚好,他也学了?”古骜不禁好奇问道。 那老者哈哈一笑:“你看看他,他能用刀吗?用刀是束了他的天资,刀法我不曾教他。” 古骜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如何,你既然放心不下,为何不两人一道下山?”那老者追问典不识道。 “他若走,家中有弟弟meimei无人照料,他自然还是留在村中的。”古骜见典不识挠头抠耳,不禁为典不识解释道。 “唉……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好办了。”那老者叹了一声。 ———— 这天古骜学防身术,一直学到了夜半更深,典不识早回去照顾他弟妹了,倒是那老者说:“你如今在书院,剩一天是一天,也不拘泥时辰了,我多教教你……来!” “……多谢老师!” 待学武毕,深夜已被霜蒙,只有一轮明月高悬夜空。古骜一边在书院中走着,一边回想着今日所学之武,这么一走,倒走得幽深了。顾目一看,只见此处,可不就是那条曾陪伴了自己整个少年时期下的山挑水之道? 古骜记得石阶尽处,有一汪碧泉,幽潭如深。自己也曾晚归,那时夜中水面一平如镜,灿照苍穹之星辰。 古骜知道自己在书院时日无多,这时忽然忆起,便不由得来了兴致,想再看一眼那里的夜色,怀念那曾经山栖谷饮的逍遥时光。 书院早已宵禁,如今幽径中一人也无,只余月光如寒霜铺地。 古骜享受着这弥漫而上寒意,缓缓地沿着石阶而下…… 可越往下,越能听见那路尽头深处,似乎隐隐传来琴声…… ……及到近了,古骜侧耳倾听,只闻那乐声时而激荡飞扬,时而肠回气荡……一时间又急转直下,顿挫抑扬……一时间又如击鼓相撞,在撞击声最高处时音律如破般漫洒,转而袅袅弦丝,无忧无绝……渐渐洪流荟萃,又成正声雅音…… 古骜下到最后一级石阶,眼前深潭映月,波光粼粼,月色撩人,却见一位白衣青年,正在水之另一方抬手抚琴,他的容色隐在暗夜中,只余一袭宽袖随着乐律而动……在这风清月白之夜,奏出如天籁般的律响…… 古骜静静地站在一边,一时间不禁听得入了神…… 就在古骜沉浸在绕梁之音中时, 原本连贯优美的曲调中, 却忽闻一丝不协调之暗哑…… 琴声刹那间,戛然而止。 ——弦,断了。 那白衣的青年轻抚了断弦,嘴角微勾。 抬起脸,他望见了隐在夜色中的古骜。 第54章 古骜走出暗夜,清辉铺地,月光照出他清浅的影廓。眼前之人并非没有印象,那袭藏在山云子舍中帘后的访客背影,古骜犹记。 此时,那白衣青年亦推琴起身,定定地望向古骜的方向。 古骜上前一步,朗道:“忧思于中,欢笑于外。有鸿鹄之志,惜剑之难伸。忧愤郁苦,不行于色,只余一盏明灯藏于心中,照耀前路,然否?” “深夜不敢欺心,不期偶遇知己,来者又是何人?”白衣青年的声音澄澈清远,在夜空中响若浑然而成的天真。 “不过一过路赏月人罢了,你是今日帘中人?” 那白衣青年微微颔首:“你是今日帘后人?” 古骜点头:“然。” 那白衣青年微微一笑:“吕先生今日见你,曾言于我,说你不苟言笑,为何竟如此话多?” “我亦闻公子声名动天下,都说你孝外无心事,为何今日又奏此宏声?” “喔?你知我是谁?” “天下以白为丧,以白为隐。公子非隐士,若非致诚,为何至今带孝?” “原来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古骜道:“夜露微寒,要不要我送公子回去?” “月凉如水,偶展胸襟,不敢久留,还是就此别过吧。” 说罢,白衣青年抱着琴,在水边向古骜行了一个礼,便向山后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