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异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40

分卷阅读240

    原来进宝夜里起夜时发现小姐不在了。她怕惊扰到章家老小休息,便自己出来寻,结果在乌漆墨黑的乡路上走迷路了,只能撑着伞,顶着大雨喊小姐。

    知晚连忙开了后门唤她,让她进来。这样一来,总算是来了个顶用的帮手。

    正好让她帮忙去烧水,做些稀烂的米饭。知晚这次开的方子有些刺激肠胃,得喝些米汤垫一垫胃才能喝药。

    知晚怕青砚粗手粗脚烧糊了汤药,于是让他在廊下燃起了小炭炉子,自己亲自泡药煎药。

    青砚在一旁帮忙打着扇子,看着知晚小姐欲言又止。他家这位爷儿究竟是因为什么病倒的,他最清楚,若是不说,岂不是看着煎熬?

    所以他小声道:“自从看了姑娘您写的那封信,我们少爷整整二日没有开口说话。给我们家太太急得差点给他请御医……而且一路上也是茶饭不思,您也看到了,瘦了整整一圈……”

    知晚盖好药罐盖子,沉默地听着青砚说着。

    这时进宝正好从厨房出来送热水,听青砚那话里话外说着小姐无情的意思,登时有些不乐意了:“就你们家的爷会生病?我们小姐在路上时也大病一场呢……”

    “进宝,去看看粥锅有没有扑……”进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知晚突然打断了两个下人比惨的话。

    进宝又瞪了青砚一眼,这才放下热水去看粥。

    接下来青砚又给知晚讲了些盛家的事情。

    譬如那个回来的大小姐一直闹着要走,也不知是外面有什么勾搭着她的魂魄,真跟着了魔似的。

    至于姑母桂娘,因为跟儿子说不上话也急切得不行……开始有些病急乱投医。最近特别迷信占卜一道,又受了高人指点,坚信儿子正逢不惑之劫数,所以官运不畅,接连遭贬。若是度过这一沟坎,不论姻缘还是仕途就都能否极泰来。

    只是要应劫的道法颇为繁琐,除了要请一位胡姓的狐仙画像入府外,须得满府之人改成带发修行的发丝,披散头发,身着白衫,更要日日供奉狐仙瓜果鸡鸭。

    据说隔壁成府如今阴风阵阵,尤其入夜时,一群披头散发,身穿白衣的下人们提灯飘来荡去,时不时在廊头拐角处,便互相吓哭几个。

    知晚听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倒是姑母软耳根的风格,也不知她最近的手帕之交里,哪一位给她灌下的**汤。

    就这么的等粥熬好了,药也煎得入了火候,知晚让进宝端进去叫醒成天复吃饭喂药。

    可是过不一会,进宝就丧着脸出来了:“小姐,我伺候不明白这位爷,无论说什么,就是不张嘴啊,鸢儿那么大点的小孩,都比他好伺候!”

    知晚听了,将手里的抹布用力往地上一扔,进屋之后对着床榻上背对着她的人说道:“你在闹个什么!都病成这样,还这么磋磨自己,你……你是想急死我?”

    成天复慢慢转过身,冷冷看着她:“你会顾惜我的死活?在你的心里,不是猫狗都排在我的前头?你在意他们的看法,觉得嫁给我便要受气,既然我这般无用,将来都不能维护自己的女人,活着何用?倒不如死了轻省……”

    知晚看他轻言生死,气得差一点就忍不住过去拎提他的耳朵!

    亏得她从小还以为这位成家表哥乃是仙君一般的做派,冷静自持,少年有为,原来归根到底,竟然是个三岁幼童都不如的泼皮!

    他不吃不喝的,是作给谁看?难道她还得抹下脸认错,哄着他吃药不成?

    再说了,她什么时候将猫狗排在了他的前头?祖母、姑母、还有他的亲表妹,哪一个是随便的猫猫狗狗?

    难道要她厚着脸皮,跪在盛家老小的面前,求着人来成全她与他这段私情吗?

    想到这,再想到他一意孤行,在陛下面前再一次自毁前程,自己的这番痛下决心,慧剑斩情丝竟然全成了无用的白费力气,她一个没忍住顿时哽咽出声,哭了出来。

    成天复的郁气一直没有消散,他说这些自然是赌气的成分,但是带了几分心内的真心话。

    她样样考量周全,在盛家也一直是比真表妹还要完美的存在,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将他摆在第一位,把他当成是势在必得的珍宝。

    这种落差,不吝于十年寒窗苦读却突然发现,自己不光名落孙山外,更离孙山十万八千里。

    从小到大,几乎从来未曾被人比下的成天复,着实是经历了一场人生迟来的重击。

    可是眼下,他不过是刚刚起了个头,那边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死丫头片子竟然比他先哽咽哭出声来了。

    这叫成天复还如何说得下去?

    他赶紧起身,看着立在床前低头抽噎的晚晚,又看了看左右,最后干脆拿起一旁的褂子给她擦拭眼泪;“我……现在不是还没死,也没说你什么,你便先哭?”

    知晚都要被他气死了,只将拳头往他的胸口上砸:“你立意要死也没人拦着你!只是拜托你别在我眼前晃!等我救的猫狗何止千万,就是个耗子也得排在你前头!没得白白浪费我的汤药!”

    她说完,就将手边的那碗汤药连着碗一起摔在地上,然后便是大声哽咽地哭了出来。

    这一路来,她夜里也偷偷哭过,可是从来没有这般淋漓尽致地哽咽大哭,或者说她许久不曾这么任性地哭泣了。

    这次成家三岁小儿利落地爬了起来,很干脆地将知晚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哄:“不过分开月余而已,脾气就这么大了!好好说话便是,怎么还摔碗?出去转了几日,就忘了盛家节俭的祖训了?”

    知晚看他还在气人,干脆用手又捶他的胸膛,这次却引得他一阵咳嗽不止。

    这次知晚止了哭泣,吸着鼻子又出去倒了一碗汤药,气呼呼地板着脸儿回来端给了成天复。

    成四郎这次乖巧接过,正准备喝时,知晚告诉他先喝了粥再吃药。于是他两口喝完了米汤,然后一口饮干了药汁。

    等吃完了,知晚转身要出去,却被他一把拉住手:“我都吃药了,你莫摆脸子给我看了……头疼……”

    知晚连忙扶着他重新倒下。他这次的确病得严重,风寒上头的痛苦也是难捱。

    于是她伸出纤指,按着头xue为他轻轻舒缓。熟悉的味道顺着伊人袖口领间传来,带着蕴着体温的清香,莫名叫人舒缓了神经。

    就在知晚看他的浓眉渐渐舒展,呼吸也渐顺畅,似乎再次睡着的时候,便收手准备起身出屋,可没想到却被他精准地握住了手腕。

    他闭着眼睛道:“哪都别去,陪陪我……”

    知晚这段日子一直在哄孩子,现在成天复像鸢儿一样拉着她不放,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她到底是没有动,只是给成天复讲了讲遇到温彩云的事情,又问他鸢儿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