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我家少年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文钧早等候多时。

宛遥不会飞檐走壁,爬墙技能很生疏,坐在墙头了隐约有几分怕高。项桓已经利索地落了地,转目一望,嫌她慢,索性跃回来,一把揽住她的腰,将两个人稳稳的带上了马背。

“出发!”

他兴致勃勃。

毛色纯黑的西北回纥马,高大壮实,项桓舍不得鞭笞,只抬脚一夹马腹,带着宛遥自窄巷里出去。

后面紧跟两骑同样的骏马,没规没矩的几个大魏年轻军官在城中疾驰。

龚掌柜院墙上的几株杏花树被他们打得七零八落,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敢怒不敢言。

宛遥扒着他的衣衫,从项桓的肩膀探头往回看,终于想起了自己该忧心的事:“可我爹再过一阵就要下朝回家了。”

“你放心,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今□□里有什么要事吗?”然而项桓并不回答,抬眼自她所处的角度望去,视线中是少年人倨傲的侧脸,一副成竹在胸,不可一世的模样。

被这份所自信感染,宛遥也就不再多问,后知后觉又记起什么人来:“那我娘怎么办?”

“她正午会让人唤我吃饭的。”

项桓略琢磨了半瞬,“就这个时辰,你娘大概得睡到傍晚了吧。”

宛遥愣住片刻,反应过来时,总算炸了毛。

“项桓!”

你居然药我娘!

*

当今陛下勤政,早朝虽无大事,仍是磨叽到日中才散。膳房贴心,准备好凉水拔过的冷面与米粉端到廊下,以备朝臣们消暑解乏。

毕竟是公款吃喝,味道有限,除了俸禄低微和天生的铁公鸡之外,大部分朝官还是愿意回家用饭的。

宛延收起笏板,从含元殿前冗长的台阶上下来,途中偶尔碰见几个同僚闲打声招呼,甫一上龙尾道,旁边就听得有人喊:

“宛经历。”

他一回头,看得个高大伟岸的武官立在前,那人脸上自带三分笑,尽管身居要职,战功无数,却不见半点杀伐之气,颇似位平易近人的儒将。

宛延急忙行礼:“大司马。”

季长川扶他起来,笑道:“不愧是都察院的老资格,经历多礼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宛延当即便微微红了老脸。

“宛经历这是准备打道回府?还没用饭吧?”

他赶紧回答:“今日餐饭过凉,下官脾胃不好,所以……”公家准备的菜,那叫天子赐食,总不能说太难吃想回家去改善伙食吧。

季长川似全然没放在心上,反而应和,“我今日也觉得饭菜太凉,不宜饮食……这么着,宛经历若肯赏脸,不如到我府上喝一杯?”

大司马是何等人物,居然屈尊请他吃饭!

宛延受宠若惊,急忙再拜:“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季将军虽贵为一代名将,府邸倒布置得很随便,亭台楼阁不多,雕栏玉砌没有,花圃和菜园却比比皆是。小厅里摆上酒菜,便可赏花对饮,别有一番悠然见南山的风味。

宛延不敢劳上司斟酒,勤快地端起酒壶给二人满上。香气一漫出,就知道铁定是二十年往上数的陈年好货,一时间更加感激惶恐了。

“宛经历这些年在都察院兢兢业业,早听说是位严谨缜密的人物。”季长川笑着向他敬酒,“前些日子,我那个不争气的手下给经历添麻烦了,薄酒一杯,聊表歉意。”

感情是替项桓擦屁股来了。

宛延松了口气,随即又添了一丝恍然,回敬过后一口喝干,“将军哪里的话……”

然后忍不住叹气,违心地开始夸:“项桓这臭……咳,项桓这孩子我打小看着长大的,生性率直,嫉恶如仇,是个不错的可造之材,就是脾气太过浮躁,还须……还须磨砺。”

说完赶紧饮了杯好酒给自己缓缓情绪。

对面的季长川大笑:“我自己的属下自己明白,经历不必替他好说话。”

他夹了一筷子菜,琢磨着要如何打发时间,难得逼起自己嘴碎话家常,“先帝重武轻文,听闻宛经历是元熙元年二甲进士出身,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吧。”

宛延一听,简直要老泪纵横,连连道“不敢、不敢”,“文渊只恨自己一介书生,无法上阵杀敌。可惜到底是这把年纪了,此生未能光宗耀祖,实乃憾事一件。”

他说着痛饮一杯,“我这一支,家里又没留个男丁子嗣扬眉吐气。”

“好在闺女听话,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帮着她娘打理家事,也算让人省心了。”

另一边,毫不知情的宛遥正在可劲抽他爹的脸。

山梁镇上,从镇口牌坊往里延伸,一路都是张灯结彩的红色。来往的行人人手一张样式各异的面具,走在其中四面八方皆浓墨重彩,竟有些误闯妖界仙境的错觉。

宛遥四人将马寄存在客店中,心无挂碍地逛起了集市。

无量山的庙会实在是个让京城人都向往的地方。

没有寻常庙会的舞龙舞狮,那些招摇过市的都是带着面具的神仙罗汉,被数人以坚硬的木板抬着,在上面激烈的舞刀弄枪。

街边的摊子卖小吃、刀剑和南北少见的稀奇玩意儿——大多是附近虎豹骑征战抢来的东西,偶尔仔细的打量,摊主或是买家,说不准就是尚在营里服役的士兵。

两相对望,碰上同伍吃饭的都不一定。

项桓买了一袋冰糖杨梅给宛遥吃,兜兜转转逛了半天,忽而瞧见什么,兴高采烈地拉着她,“走!咱们玩这个去!”

宇文钧就跟在后面不远,见状本想出声制止,可他动作太快,转眼已经把人拽进了店内,他只好忧心忡忡地问余飞:

“带人家姑娘进赌坊,不太合适吧?”

“管他呢。”他无所谓,“出来玩嘛,走走走,一起啊!”

赌场中三教九流,人头攒动,远处推牌九,近处掷骰子,高低起伏尽是清脆的声音,交织出一派标准的乌烟瘴气。

镇子规模不大,场子也因此有限,但并不妨碍赌徒们消遣。店东家设了三四张不同玩法的赌桌,项桓却钟情于简单粗暴,输钱最快的那种——骰子。

这是他除了喝酒打架之外的另一爱好。

长安纨绔子弟的四大特点,已经占了仨,如此一想,宛遥也能明白为何老父总是那么不待见他了。

桌前桌后,骰子摇得天花乱坠,项桓在庄家的大喊声中下注,小半个时辰下来,输赢参半,兴头依旧很足,银钱砸在桌上时,眼睛里有熠熠的光彩,像个心无城府的大孩子。

宛遥只在旁认真安静的看,宇文钧约莫是怕她尴尬不安,不时说上几句。

“宛姑娘会摇骰子吗?”

她很老实地回答:“懂一点点。”

“其实呢,这个摇盅也是讲究技巧的,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