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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假寐,心里却美的冒泡儿,其实他也没想这么爱找茬儿,只是他不知道怎么,一听说云棠要与丁泽一齐出去就想去搅和,一见到两人坐一辆马车就看不下去,再见云棠护着丁泽,突然就变作了个地痞无赖……他也不想呐,可是躯体得靠着想法给指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那么做了,他也没法子。再看眯缝眼睛看着丁泽,一个大男人,生的好看也是花架子,顶多会弹弹曲子,弱里弱气的有什么用?越看越不顺眼,趁着装睡,使劲儿往丁泽袍子上踢了两脚,这才抒了口闷气。云棠呢,瞧着靠在自己肩头那么个沉甸甸的脑袋,今日惹了他够多了,也没再敢动弹,不过今日这李连还是超乎了云棠的想象,比方说他也没那么大的皇子的架子,不是说生气就生气的那种人,再比方说皇子公主也是人,姐弟之间跟她与姚允一样,这般瞧着,这人也没那么高高在上了。李连开始只是假寐,后又因着起得太早,没过多久就真来了困意,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云棠和丁泽喁喁低语,虽是有些愤愤不平,可奈何眼皮实在是沉,再加上云棠的身上又那么的好闻,也就一觉睡到了芙蓉园。芙蓉园的人早就在门口安排好了轿子,皇子亲自来督办园子布置,这还是第一次,能不好好招待?再者说,云棠和丁泽虽说不是王公贵族,可到底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谁也怠慢不得。可云棠却不想坐,她只是来办事的,办好了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最好一切从简,低调低调再低调,而丁泽呢,更加深谙此理,两人心照不宣打发走了轿子,一齐朝着园中去了。李连刚刚醒来,迷迷糊糊跟着来迎人的公公上了软轿,倒头又是想睡,却忽觉不对,原来那两人都走着走呢,一边说一边笑,气得他牙痒痒,可又碍于面子,只得老老实实坐在轿中,眼瞧着两人远去。不行,这是他第一次对什么东西这么上心,绝不能叫人抢了去,他母妃什么时候主动说要来芙蓉园避暑?不过是他实在放心不下云棠,非要跟来罢了。为着叫崔贵妃来,他可是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后又挑拨崔贵妃与独孤皇后的关系,激起了他老娘的斗志,这才同意来这儿跟皇后抢抢地盘。他的苦心哪,可全都白费了,那丁泽不过是有几分姿色,这就跟人家跑了?***芙蓉园的总管安清河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公公,他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今年宫里头的贵主都跑到这来了?一位皇后娘娘,一位贵妃,这还不得把皇上本尊给招来?他年岁大了,天高皇帝远也惯了,可不想这么提心掉胆过日子。为着这先遣来的一位皇子,两位大人,安清河都cao了不少的心,皇子嘛,必须住的好,可几处大的殿宇得留给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六皇子嘛,安清河想了许久,决定安排鹿鸣宫,这宫宽敞大气,跟皇子的身份也般配,至于那两位,皇后娘娘派来的,也不能住的寒酸,想来想去,安排了杏园里头的香林苑,虽不是怎么奢华,却好在雅致清幽,适合居住。安清河想破了脑袋做了这么个安排,谁知道还是把六皇子给惹怒了,李连到鹿鸣宫瞅了一圈,又问了那两人住在何处,突然就不干了,非要人带着他去。安清河可是不解了,难道这六皇子这么简朴,非要和别人同吃同住?可皇后和崔贵妃不是不对付的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悄悄抹了把汗,领着这位爷往香林苑去了。果然,李连瞧了香林苑就喜欢上了,非说要住在这边,这边房间本就不多,你说你一个皇子,非和他们挤什么?可还是得赶紧叫人搬东西,把房间布置好了,这芙蓉园都是人家老子的,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可这还没完,这六皇子不仅要搬过来,还非得把宫里来的乐师赶走,安清河更纳闷儿了,直到瞧见了从屋子里头走出来的小女官儿,这才明白了,哦,这大爷根本就不是来办正事儿的!瞧瞧人家大明宫里头养出来的姑娘,真是水灵,一身宽松的官服都挡不住那股子灵动劲儿。也不瞎想了,赶紧召唤人,再在旁的地方收拾间屋子,给这位丁先生搬过去,皇后娘娘派来的也没办法了,还是得先紧着皇帝的亲生儿子不是?☆、观音禅寺(一)芙蓉园挨着曲江池,再加上窗外下雨,空气就有些潮湿,云棠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总觉得被褥潮乎乎的,身子也跟着发痒。“云棠,你睡不着?”说话的是谷夏。“睡不着,这被子潮的慌,怕是要长疹子。”“只因为这个?”“那还能因为什么?”“李连,那小子该是对你没安好心,我瞧着他看你那眼神都贼兮兮的。”云棠听他说“那小子”就觉好笑,听谷夏的声音,应该也很年轻,还管人家叫“小子”,随即又开始猜测,这样的声音该是得配上什么样的一张脸?“不会,我把我的缺点都给他看了,那人虽是轻佻了些,可到底还是把我当作朋友的。”这疤已跟随了她那么多年,云棠早已平静下来,她甚至可以与人随意的聊起,不过叫她直接给人看,承受那样的目光,她还是不情愿的。谷下许久没再说话,久到云棠都以为他睡着了,刚轻轻地叹了口气,才又听见他的声音,响在她的胸膛里,像是细沙流过一样微微振动,“其实你不必如此,每个人都有缺点,在意的却只有你自己,你若是能摆脱掉自我的束缚,就会发现在别人看来,这也没有什么。”云棠以为自己已足够平静,可还是淌下一滴泪来,她把这归结于这只鬼的安慰特别的温柔,“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自己什么样我自己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声音中带着鼻音,她平常不怎么哭,可既然她想什么他都知道,也就没什么可隐藏的了。胸膛中传来一声嗤笑,“你不信?我是说真的,你还是太小,等到你再大一些,也就都想明白了。”这话把云棠也逗笑了,“你说人家是小子,又说我小,你又有多大?”“我啊,叫李连小子再合适不过,说你是孩子也绰绰有余。”云棠奇了,“那你是何年生人?”谷夏轻笑,“我们记得更多的都是自己的忌日,你是这么久唯一一个问我生日的人,叫我想想……大概是永隆年间,日子记不清了,只知是个谷雨。”云棠突然就后悔了,是啊,他声音年轻,代表他去世的早,自己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不过永隆年间……那是什么时候?“鬼爷……永隆是何时?”谷夏也没笑她,“你看,久远到你都不知是何时,便是高宗的第十一个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