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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到时天色已晚,白天才发觉,温启年府上从围墙一角到另一角足足要走一百步,独占宣阳坊的南门,出去没走多远,从坊区东门出去就是东市了。 东市街上游人络绎不绝,花萼楼前露水新,风舞桃花,与来往的年轻姑娘各争□□。 元夕看得眼都直了:“长安的姑娘真漂亮!” “看上哪个了?”温启年停下来想买根搅糖给他,元夕看得有趣,非要自己拿棍子去搅,把棍子黏在了锅里。 “看不上!” 卖糖的大爷佯怒打他,元夕哈哈笑着躲开来,大爷撕下小棍子挖了一大团糖稀递给他,元夕没心没肺地张嘴去咬,上下牙黏得一塌糊涂,温启年又去要了杯热茶给他把嘴里的糖化开,元夕便傻兮兮地张着嘴,直愣愣看着温启年:“你待我好,看上你了。” 温启年一心想带他玩个痛快,看他乖乖地张嘴站在原地,就不断地看周围还有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余光里看到边上有个卖面具的,温启年拉着元夕往面具摊子挤过去,没听清他说话,随口应了句:“我也喜欢,你稍微看着点路,挤散了就找不到你了。” 答非所问,元夕腹诽,脸上却笑开了,嘴角流下一串糖水。 “真邋遢。”温启年摇摇头,给他擦了。 东市逛了一半,元夕已经累得腿软,温启年把他带进边上一间酒肆,也是人挤人。他上二楼,让元夕看好窗边的位子立在边上等,自己掏了虎符出来给店里掌柜的看。掌柜的也是个不经事的,忙给他整理出来了空桌子。 两人坐下来,温启年点了壶普洱和一碟桃脯,一碟核桃。 “刚才吃的太腻,喝点普洱消消食。” “逛街比打仗还累呢。”元夕撑着头,从窗边往下看攒动人头,顿时有了点高高在上的感觉,“这儿每天都这么热闹吗?” “差不多罢,我也没来过几次。”茶来了,温启年先给元夕倒了半杯,说了句“仔细烫”。 “那……”元夕拿起杯子不喝,眼睛转到一边不看温启年,“初一哥,你之前是同谁来逛的?” “继坤,或者宋兴。”温启年从善如流,又补了一句,“继坤不喜人多,上街就让侍卫赶人,我觉着不好,就不叫他了,宋兴只喜欢喝酒,跟他们逛没意思。” 元夕压下一句“跟我逛有意思”,给他剥了两粒核桃仁。 “我爹说,以形补形,核桃仁长得像脑子,吃了能补脑。” “以形补形,那吃糖就能让人变甜吗?”温启年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问得挺奇怪。对面元夕倒认真想了想,答道:“我觉得能。” 第17章 第 17 章 歇了一会儿,两人下楼绕出东市,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上巳节这天兴出城游水,两人都觉得麻烦,不想回去劳府里备车。温启年干脆将元夕领到了延兴门,这是个水上城门,门洞下通的是漕渠,上接运河,航运所用,才修不久。延兴门下通了不过一两年,到了一看,果然只有守军十几名,并无其余百姓。 温启年不想惊动守军,带元夕绕到龙首舵后小山坡上,花开得正好。 上巳节采荠菜花,热天里可避蚊虫叮咬。但温启年是北方人,没吃过荠菜,更没见过荠菜花,心血来潮对元夕夸下海口,弯着腰在小坡上寻觅半晌,并无所获。 元夕倒是玩得自在,一会跳起来去爬树,一会去捉虫子、踩落花,玩得累了,躺在地上看温启年,问道:“初一哥,你在找什么?” 温启年停住脚,也坐在地上,赧然答:“荠菜花,答应了带你采荠菜花,但是我不认识,你认识吗?” 元夕摇头,从树下摘了朵黄色小花:“就叫这个荠菜花罢,没什么所谓。” 温启年也去摘了一朵,仔仔细细别在元夕领口:“听说,上巳节戴荠菜花,能避夏天蚊虫。” “真的?”元夕猛地坐起来,撞到温启年下巴,连忙扑过去一手揉他下巴,一手捂自己头,“哎呀,我给你多摘一些。” 温启年想起当日在大漠之中,元夕给他赶飞虫,心下一暖,把他拉回来躺下:“一朵够了。” 元夕躺下来看他,正好是逆光,眉眼看不清楚,但那目光如水,在元夕心里汇成了条小溪似的。 他让温启年也躺到一边,两人肩并肩地躺着。 树影斑驳遮住春阳,红尘白日,草碧柳青,熏风将所有杂念吹去别处。 “什么人!”城门边上有一驻兵突然察觉,举起□□向土坡上喝道。 两人手忙脚乱地起身跑下去,元夕边跑边喊:“报,我们并非歹徒!” 那驻兵带了四五个人向这边跑过来,元夕回头看温启年,憋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驻守延兴门的小队长曾见过温启年一面,听到动静,远远看着来人身形相似,走近一看,立刻给手下人挨个吃了一闷棍,连忙凑上去道:“温大人,小的们有眼无珠,没认出你,你不要见怪,我回头训他们。”说完踢一脚带头去抓温启年的小兵。 “无碍。”温启年看了一眼元夕,伸手把他头发上的草拍下来,再回过头去看那驻兵小队长,疑道,“你是宋守年?原先不是在明德门么,怎到这里来了?” 宋守年没想到,两人仅是在当年靳王受封时见过一面,温将军尚能记住他的名字,差点泪洒当场,当即挥退左右,指手画脚解释道,家中幼子偷盗被抓,自己被罚来了延兴门,名义上还是队长,实则卸货拉锚之事皆须亲力亲为。 “他也不是真偷,不过拿了糕点铺两块点心,还没吃就让我给放回去了。唉,”宋守年叹道,“外城卫军和内城禁军原先都是李泰将军制下,五年前,正是靳王殿下受封之后不久,卫军就归了太子殿下。莽儿这事被人捅到了巡捕营那里,我本该被撤职,但延兴门下修水路时死了好几个人,其他人不敢来,我才被分到这里。” “哦?”温启年奇道,“挖渠时我也在长安,怎么没听说过死人的事?” “大人有所不知,”宋守年压低声音,“漕渠一路都挖得很顺,是将延兴门下的水路与漕渠联通之时先后死了五六个人,而且都不是好死,身上长满瘀斑。” “这不是毒?”元夕听得入神,插了句嘴,看温启年回头看他,解释道:“蛮子的骆驼发瘟疫时,他们会给骆驼下一种毒,骆驼死时身上就会长满瘀斑。” 说完元夕突然想起,当日连延城外他捡到温启年时,温启年中的也是这毒,便踮脚凑到温启年耳边说了。 温启年问宋守年延兴门一事有没有人查过,为何没有消息传出去。 宋守年当年能保住饭碗已是十分侥幸,自然不敢细问,但他清楚记得,巡捕营着他去延兴门时,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