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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看不懂谢迟安了。 这样的怪异念头在心里浮现一瞬,转眼就没了踪迹。梁亦飞心有所想,就这么无知无觉地穿过尸体中央来到座位上。等回过神再次闻到血腥味,第一反应还是想吐。 他果断打开窗子通风,趴在窗边刚要吐,双眼蓦然凝固,连吐也吐不出来,只能不停干呕。 他想喊谢哥,可他发现他竟说不出话。 楼下就是赵昊杰的尸体。 他被人从窗户推了下去。 梁亦飞愣愣地瞧着,感到眼睛一阵酸涩,心里堵得厉害。 他哭了。 嚎啕大哭。 所有悲伤害怕的情绪积压起来,终于在这一刻得到宣泄。 除了梁亦飞、谢迟安,还有不知所踪的林超文,502寝室团灭。 昨天晚上还在寝室里聊过天的人,今天就成了这样。梁亦飞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谢迟安把一些方便携带的食物装进兜里,侧耳就听到梁亦飞的哭声。 他转头望去,梁亦飞趴在窗台上哭得厉害。 谢迟安微微歪头。 他从窗户往楼下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梁亦飞情绪又崩溃了。这是正常人的反应。 谢迟安听着梁亦飞撕心裂肺的哭泣,慢慢抚上自己的心口。 明明他也觉得那么难受,心跳却平静一如往昔。 那只手又捂住眼睛。 是干涸的,一点泪意都没有。 谢迟安保持着绝对的理智,冷静道:“你再这样哭,会把人引来的。” “谢迟安你到底有没有心!”梁亦飞突然爆发,带着哭腔吼道,“赵昊杰他们死了,你就一滴眼泪都没有吗?” 谢迟安手指动了一下。 良久,他说:“抱歉,我没有。” 梁亦飞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像变得不认识他。 “谢迟安,你真可怕。”他喃喃。 他们总觉得谢迟安温和,因为他从不会跟谁生气。可他们也忘了,谢迟安也不会为谁开心,为谁哭泣。他永远都是那副表情,他仿佛没有情绪。 梁亦飞狠狠擦了把眼泪:“谢迟安,算我看错你了!你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咱们分道扬镳!”他说着,狠狠把食物往口袋里塞,夺门而出。 谢迟安一个人站在满是尸体的教室里,低垂着眼眸,长睫颤了颤。 可怕吗? 如果你见过真正的地狱,又怎会为此动容呢? …… 小超市。 学生们大多被谢迟安忽悠走了,可还有老师没走。 王老师走到副校长跟前,低声问:“你真没有钥匙?” 副校长急道:“哎呀我真没有!这超市都是那婆娘在管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里面也没多少东西了,都怪她多管闲事当好人,现在东西只够两个人吃的!” 王老师指尖在副校长胸口轻划:“那你把钥匙骗过来。她是你老婆,她肯定听你的。” 副校长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王老师笑道:“不是够两个人吃的么?我要她那一份。”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娇媚完全看不出平日里那刻板的教导主任形象。 副校长迟疑:“这……” “你要是不给,我就到处跟人说去,说你睡了我不负责。”王老师说,“反正我饿极了就不要脸了,这脸你要不要?” 副校长瞪眼:“你别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敢做不敢认呢?”王老师轻哼。 副校长用邓老师经营超市的钱去养小三,知道这事儿的可不多。就算这个节骨眼了,副校长还是死要面子,不肯让人知道自己出轨。 副校长脸拉长:“行了行了,我想想办法。”他对家里那婆娘早没感情了,就算是断了她的生路都不会有任何愧疚。 人都是自私的。 …… 谢迟安一个人从楼梯走下来,漫无目的。 现在这个学校,好像哪里都不能去。 他想起美术教室里的魏瑶,干脆就过去看看。 美术教室的门虚掩着。谢迟安感到不妙,快步走过去推开门。 魏瑶还在里面。 ……只是已经死了。 她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画布,手腕动脉被割破,滴落在已经盛满鲜血的颜料桶里。 谢迟安一眼就看到架子上的画变了。 原本的向日葵画被撕成碎片扔在地上。架子上重新画了幅用鲜血画成的曼珠沙华,同样的泼泼洒洒,无比艳烈。只消一眼,就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与末日的狂欢。 彼岸花,又称死人花,传闻是开在黄泉路上的地狱之花。 谢迟安已经可以想象出魏瑶是怎样死去的——割腕并不会马上就死,她被凶手绑在椅子上堵住嘴放血后,眼睁睁看着凶手用她的血作画。甚至可能直到凶手画完离开,她都还没有死。 在凶手离开后,她拼命挣扎无果,也发不出呼救,只能任由鲜血滴落,生命缓缓流失。她绝望地看着那幅为她指引黄泉路的彼岸花,静静等待死亡。 曼珠沙华有个花语就是,绝望的等待。 画中鲜血浇灌而成的彼岸花栩栩如生,可造就它的却是死亡。 当死亡之花绽放,就有一朵生命之花凋零。 谢迟安完美解读出了这幅画的意思。从某种程度上,他和作画之人的思维是一致的…… 谢迟安盯着那幅画,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 他觉得有些手痒。 在当下这个环境下,杀人变得容易而常见。人们可以为了抢夺食物杀人,为了不被处决杀人,或者一时冲动过失杀人…… 可不该是这样。 在行杀人之事时,还在受害人面前悠哉悠哉地作画,握笔的手都不抖一下。把一个死去的生命打造成艺术,完全把杀人当成一种乐趣。 这是变态才干得出来的事。 谢迟安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在这所鱼龙混杂的校园里,真真正正隐藏着一个反社会人格。 第12章 Chap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