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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漆黑如渊,一刹那杀气燃眉,宛如烈火,面对北辰真人袭来的长剑,碧剑嗡然一颤,厉啸而起,伴着一声痛彻心扉的唤,“师父!”一刹那光影如天风怒涤,倾荡八方,又如苍穹落雷,威泽无加,挟着惊人神魄的尖啸,四周掀起了狂暴的风,怒卷而开,震得林叶如疾雨簌落。六王骇得后退数步,血翼神教人人变色。荣隽仿佛受了无形的一击,蓦然一跄,指尖铜铃锵然而坠。北辰真人心志极强,炼制后亦极难cao控,必须荣隽倾尽心神才能驭使,此时被苏璇一击,竟至心魂反噬,大受损伤。北辰真人被击得长剑中折,左臂断碎,肋骨俱塌,他失了控制,居然砍起附近的奴侍,一时血rou乱飞,惨不可睹。苏璇的肩腰鲜血淋淋,亦是受伤不轻。六王余悸未平,拾起铜铃塞入荣隽手中,急声催促,“让傀儡杀了他!快!”荣隽的银面具下蜿出了一缕血,哑声道,“我儿子呢?”六王给问得一滞,赶紧道,“他出去了,已经离了神教——”荣隽扣住了铜铃没有动,也不知信还是不信,“你为什么回来。”银面具的眼洞黝黑,辨不出是何种情绪,六王被盯得渗汗,强道,“你我一体,我岂能让你独自面对强敌。”对答之间,苏璇长空飞度,带着伤穿越行尸与奴侍,跃上殿顶直压荣隽,剑气霜寒似冰,尽管左右长老齐攻,依然压的荣隽透不过气,底下的神奴又跳不上去,局面刹那逆转。黑神台浓雾散去,江湖人将驭奴者与行尸斩杀殆尽,正好听见剑啸,随之冲来,见苏璇急攻恶教教主,不由大喜,加快脚步冲杀而来。严陵望见大队,心神骤安,纵是他生性刚硬,也险些鼻子发酸,“还好,这帮崽子还没死。”姚宗敬更是大喜,浑身又有了力量。苏璇已经斩死一名长老,荣隽形势更紧,一眼瞥见群雄涌来,知道婴瑶那边完了,蓦然一声厉喝。群雄正在冲破敌阵的封阻,殿顶长老被苏璇迫得自顾不暇,底下的驭奴使也乱了,神奴威力大减,当此之时,忽然一阵机关异响,一根丈余高的铁柱从地底升起,重重锁链绑着一个人,正是左侯。左侯竟然还活着,群雄无不轰动,争向铁柱冲去,汪劲离得最近,接连砍倒两人,要看还有十余丈,附近一名奴侍突然抽搐起来,眼眸泛起白翳,皮肤发紫红,宛如给恶鬼附身,吹气般肿胀起来。汪劲方在警惕,那人竟然炸裂开来,一个活人瞬间化作一蓬血雾和碎rou,溅得数丈的人个个落了一身,汪劲也没能幸免。恐怖的场面震的江湖人目瞪口呆,惊骇未平,被血雾所染的人突然倒了下去,其中有神教的奴侍,也有江湖人,被染到的地方漆黑如腐,迅速蔓延,伴着剧烈的抽搐和呕吐,很快断绝了呼吸,汪劲呕出了大量紫血,死时双目未闭。人群中又有几名奴侍爆裂,距殷长歌三步外的一人肤色骤紫,随时就要发作,殷长歌却被两具行尸缠住,眼看就要中招,蓦然一道惊人的劲气从殿顶的方位激来,劈穿了那人的头颅,居然止住了爆裂。无边的恐惧为之一抑,人们突然醒觉过来,严陵提起一个发紫的奴侍掷向神教的教众,爆开的血雾击倒了一大批敌人。然而逃离已使左侯身边空出了一大片区域,留下不少行尸,这时纷纷向左侯扑去。眼看左侯就要被生生撕碎,左卿辞在人群中看得通明,浑身血脉俱凉。苏璇方救下殷长歌,又见左侯危机,弃了荣隽不顾一切掠来,他双眸英冷,沉毅如电,剑光霹雳般击下,一把斩断了束缚左侯的铁链。荣隽终于得了喘息,铜铃激引,北辰真人刹那扑起,剑光带着凌锐的气啸振响,如至高天道而临,直噬苏璇!剑寒侵肤,苏璇一把将左侯拉起,抛向群雄,翻身仓促挥剑而迎。两剑交会,激起一声裂石般的炸响,气劲狂飚而出,北辰真人摔出数丈外,浑身骨骼如粉。苏璇被断剑贯腹,呛出一口血,坠向了殿边的蛊池。众人齐齐惊呼,蛊池是血翼神教用以惩治奴隶,培养蛊虫之所,底下是数丈深坑,里面人骨相摞,爬满了成千上万的毒虫蛇蝎,一旦落入就成了毒物的口粮。殷长歌拼尽全力疾纵而下,一把接住了苏璇,自己双膝以下没入蛊堆,瞬间挨了数十下噬咬,多条漆黑的长蛇咝然竖起,凶狠欲噬。沈曼青也扑了下去,她一切都不顾了,倾力扫开师弟足下的蛇虫,一剑削下数条蛇首,不管自己是否受噬,腿下又有多少蛇蝎。洪迈也跃了下来,接着是法引大师,其后是陆澜山,人们不要命般接连跃下,交错的掌风扫荡腥臭的池底,击得毒虫残肢并着白骨乱飞,糊成了厚厚的血泥。姚宗敬接住了左侯,一入手就觉左侯身体烫热,再一看他双眸白翳,皮肤转紫,肌肤渐渐鼓胀,大惊之下几乎要将人扔出去,蓦然听见左卿辞的厉喝,“让他张口!”姚宗敬本能的改抛为抓,捏开左侯的颔,左卿辞扑近,将一枚乌珠塞进左侯的口中。说也奇怪,乌珠入喉,左侯变化倏止,通身的紫胀开始退去,仿佛陷入了沉睡。左卿辞也是一赌,对结果难以预料,一试竟然成功,此刻按着父亲近乎虚脱,浑身冷汗,余悸难平。荣隽又一次受创,身形摇摇欲坠,面具下鲜血不断沥落,在殿上望见,颓然一叹。“——却邪珠,罢了——天意——”他种在奴侍和左侯身上的是一种极稀有的蛊,这种蛊诡厉非凡,一旦驱动,中蛊者一身血rou化为剧毒爆裂,触者无救。唯一能克制蛊虫的就是毒龙脊背所生的异宝却邪珠。他本想用这一手摧垮中原人的中坚力量,埋葬敌人的斗志,最终却还是因苏璇而落空。六王几乎不能置信,激声道,“什么天意,苏璇不是已经完了?快召唤傀儡杀了他们!让左天行死!让他们都死!”荣隽一言不发,六王掐住他的手,拼命晃动铜铃,“不可能,不可能败!你还有教徒,还有奴卫!让他们把这些人都杀掉!”荣隽木立不动,宛若未闻。绝望让六王陷入了空前的歇斯底里,“我耗了那么多年的心血,王位该是我的!应德帝,狗屁的应德帝!那碗鱼脍为什么没要他的命!他当年就该死!”荣隽的呼吸突然停了,极静的问了一句,“是你下的毒?”六王犹在颠狂的呓语,“不该是这样,娘曾说过误服天仙子的人会死,他为什么没死?”一个孩子懂什么,所有人都这样以为。可他知道皇位本该是自己的,也知道母亲的怨怼和不甘从何而来,恨怨越积越深,变成了冲动的臆想,只要皇兄死去,一切依然属于他,母亲也会重展笑颜。连荣贵妃也没想到,偶然的随口之语,被稚子记在了心底,他从荣府的花园撷回毒花,绞出花汁挤入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