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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刷干净的浴桶搬了来,一桶热水兑上两桶凉水,跨进去,檀婉清微微的松了口气,回头见瑞珠取了她换下来的亵衣亵裤,急忙伸手,“等等,那个放下,我来洗……” 瑞珠吓了一跳,瞪大了眼晴,她家小姐二十余年没洗过衣服,这怎么突然要自己洗了,急忙道:“这点衣服哪用得着小姐,我顺手就搓了,都不费什么事儿。”说完瑞珠转身出了门,没看到后檀婉清尴尬的瞅着那条亵裤,在浴桶里伸着手臂要叫住她的样子。 第67章 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崖州在何处?生度鬼门关。 丰犁虽不比崖州的了无人烟,清冷孤寂。可论起苦寒之地,仍排得上名头,每每提及,也要令闻者畏途,行者却步的。 马车上,檀婉清掀开车厢厚后的棉布帘,据说丰犁,城方二里,垒成的垣,可如今瞧着,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除了石头便是石头。 开荒耕种之地,居然在城外十数里,偶见几处茅舍破破烂烂,也无人居住,人迹之稀少,长行了数日,也未见着一个半个。 与丰犁相比,卫安虽然也荒凉,可差别也有江南水乡与西北寒窟那么大了。 打量着比想象中还要寒苦三分的地方,檀婉清面上有些苦涩,她没有哪怕一分的自信,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若非当初逃走,自己也早化作地上的一捧黄土了吧。 流人到达流放地,从来不是苦难的结束,而是更大苦难的开始。 正在她手握着棉帘,望着外面出神时,马车停了下来,接着是火石与柴燃烧的声音,此次出行,三车粮草,五队人马,为缩减路程,一行人cao行近路,横穿冰河,马匹四肢全以油纸棉花皮革包裹,踏路无声也可防冻,今年冷冬,又临最寒的三九天,虽不至于吐口成冰,可露在外面呼吸的鼻息,不过一会儿就染白了嘴角的胡须甚至眉毛,非常的焦冷。 檀婉清所坐的马车,是唯一的一辆未载运任何货物的车辆,比其它重载的马车小上一圈,外表看着普通,内里却是内有乾坤,马车内全部以厚厚的皮毛包裹,连车内安着可供休息的塌,也不露半点木质边角,塌上休息用的锦被枕头齐全,里面光是汤婆子便塞了足足五个,暖融融的着实让她少受了不少罪。这样冬日可隔绝寒意的“闺房”车,京城却也不少,可卫安来说,也算奢侈了些,也不知谢守备是从哪里弄了来。 正卧在柔软的车塌上愣神时,厚重的门帘突的被掀了开来,灌进一阵冷风。 谢承祖仍是一身黑衫,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碗,进了车厢。 这样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吃口热食不容易,喝口热水不容易,快马不过两个的脚程,若是不带着那这么个“金贵”的“女眷”,谢承祖与杜和一干人等,只需在马上啃啃冷硬的干粮,灌口热酒也就过去了,哪需这么麻烦,还要停车生火,这树少的蛮地想打些柴火也不容易。 檀婉清虽然知道自己成了累赘,需要被人“照顾”,心里可却一点不同情,毫不愧疚的卧于马车之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难道怪的了她吗?她并不想来丰犁这一趟,这个人却非要拉着她来,不顾她的抗拒与反对。 并不是她无情,只因她在檀家人的眼里,她早已不在人世,死在了流放路上,再来认亲对她非常不利,就算不团聚,远远的看上一眼,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过的好就罢了,若是不好,她也只能看着,毫无办法。 他到底想怎么样?她想来的时候不能来,现在又非要让她走这一趟? 檀婉清性子就算再温和,脸上也难掩心底的不悦。 可再不悦,也不能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天气冷,人就格外的饿,闻到粥的香气,她从卧着的锦被中仅有的热气中起身,伸手去接递过来的粥碗。 那碗上的热意,熨帖了掌心暖融融的,实在是舒服。 见她接了碗,谢承祖并没有出去,而是坐在她旁边,拽过铺在翠色锦缎面的狐裘,将其围在她肩背。 檀婉清饿了,也不顾旁边有人,拿起勺子挖了一点,放进嘴里,粥做的软糯浓稠,其中掺杂着rou丁,也算是可口,但她吃东西有个怪癖,粥里切的那些小rou丁便罢了,稍大点的,色相不佳的,都被挑剔的用勺子推到一边,习惯使然,她也没觉得。 可旁边看着她吃东西的人,眉头却皱了起来,口气略有不满:“你不仅有粥用,还挑着食儿,你可知这rou粥拿出去多少人抢破头?”丰犁地荒人穷,平日能喝着一碗不掺野菜树皮的米粥,都能感动的落泪,更不提rou食,几年不食rou味的人大有人在。 檀婉清听着话是喉头一噎,偏偏他说的没错,自己这是被养的挑嘴了,由奢入简难,她现在也很难再回到糠菜裹腹的日子,只得郁闷拿勺子搅了搅,吃了两口后,不知是饱了,还是失了兴头,实在咽不下,到底剩下小半碗。 谢承祖拿着眼直扫着她,见她不是赌气,确确实实的吃不下,这才接过碗,就着她含过的勺子,半点不浪费的几口划拉到嘴里,自然的好像本来就该这样,可实际也是这样,全身上下都“吃”过,还在乎这点小小口水。 谢承祖习惯性扒拉干净里碗里的米粒,起身就要离开,借着休整的工夫,才煮了碗粥,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尽快赶路,最好在天黑前赶到丰犁城。 数车的粮草,在外多耽搁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等一下。”檀婉清见状,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欲离开的衣摆,脸色微红,心里无比想念瑞珠,这蛮徒将她拉上马车,却把瑞珠给丢在了宅子里,还拉着脸跟瑞珠道,此行只有来回四五天的工夫,没时间伺候两个女人吃喝拉撒,就这么把追着马车跑的瑞珠丢下了。 她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仅如此,还全是男人,她一个女人做什么都不方便,偏偏能求的就只有他一个,也只熟悉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吃的依靠他就算了,可是…… 看着面前女子脸色如瞬间扑了层胭脂,左右透着丝为难,隐隐猜到几分,“可是要解手?” 这两日她本就吃的少,用水少,中途休息时遇到一处农舍,其余时间倒也没有下马车,可谁想到,刚刚一碗粥下肚,就有些急了,她虽温吞,却也不扭捏,当即点了点头。 马车外二十多号人,虽然都在啃着又硬又凉的干粮,可耳朵都竖着呢,仔细看,方向都朝着马车,因为刚才大人又钻进去了。 往常大人可不这样,自从多带了个人,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进进出出拿热饭不说,还给热水灌汤婆,简直惊果一群铁血汉子。 他们大人可是铁血汉子的头啊! 正个个腹诽时,就见大人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