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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李学右要是长了尾巴,这时候都该翘到天上去了,这老家伙人前人后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于白椴的偏爱。 之后的常规监测,病人没有出现异样;主刀在吩咐一助关腹的时候白椴就先把口罩摘下来了,朝这边微微一笑,不知道是冲我还是冲李学右。 不管冲着谁,这笑容都让我有点儿晕。 这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条缝,急诊科的副护士长悄悄走进来,对我点点头:“急诊科叫你去。” 我一愣:“今天不是我值班。” “科室教学主任叫你。”副护士长低声解释。 我瞪了瞪眼,没话说了。研究生教学分专业学习和科室轮转两部分,以科室轮转为主,转到哪科就归哪科的教学主任直接管理。现在除了李学右,急诊科教学主任就是我顶头上司。 我跟着那副护士长出去,她一路催我快一点,我问什么事;她白眼一翻,说今天凌晨送来一个坠楼的,抢救无效死亡了,这会儿家属正闹呢,都打起来了。 我说那是坠楼又不是感冒,能挺到抢救都不错了,死亡很正常啊,又不是医生给推下去的,家属闹什么闹? 副护士长看我一眼,说患者从二楼摔下来,送来的时候没昏迷没呕吐没大小便失禁,连四肢都能动,就是无法坐起和翻身。医生首次谈话的时候没跟家属交代明确生命危险,结果病人大出血死亡,家属认为我们救助不力。 我沉默一下,急诊科这类医患纠纷实在太多,多到我都快麻木了。但凡医院,鲜花笑脸总是给科室医生的,有什么风口浪尖的事儿全是急诊科担着,也难怪我们主任那脾气日渐暴躁。我问副护士长叫我去干什么,她说这会儿又有个车祸伤,急诊室那几个劳动力全堵在门口打架呢,主任叫你去顶事儿。 我说救人归救人,可他烦不烦啊,我就是个住院医师,还是学麻醉的,他能不能别老拿我当外科的人使唤? 这话你冲主任说去啊,谁叫你好使呢?副护士长剜我一眼:全院上下都知道你动起刀子来跟神仙附体似的,谁叫你突然跑去读个麻醉,真是脑袋被门夹了。 一提这岔我就不痛快,说得得得你别念叨了,怎么跟肖雁平一个德行,我这就去抢救还不行么? 副护士长跟在我后面边跑边唠叨:我看你呀你迟早得转到我们外科来,你看你在麻醉一天要被李学右骂多少次! 我没理她,几步跑到急诊科,躲过走廊上激烈的医患纠纷,直奔车祸伤员。 一个女人,胸腹联合伤,二三十岁的年纪,看得出还挺漂亮。 我边按患者肚子边叫护士检验腹腔灌洗液,等着床边CT结果出来,斟酌着要不要开腹。 “家属呢?”我随口问器械护士。 “就在外面,斯斯文文的,有什么事情应该不会闹。”护士meimei回答我。 “最好别出事儿。”我看她一眼,“实质性脏器损伤,准备剖腹。”我又瞄了眼门外,“差不多也把外头那几个叫进来,把病人扔给小医生自己去打架,像什么话。” 结果等急诊科那几个战斗力跟坠楼的家属耗完,我这边都快关腹了。阎主任进来时我正用止血钳夹着线尾打结,他看了看生命指征贼兮兮地笑着说嗯不错嘛,要不你以后就到我们急诊科来,前途大大地。 我说这话你有本事跟李学右说去,他要是知道你背着他挖墙角,肯定跟你急。 阎主任说胡扯,老李巴不得把你弄出去呢,他说他带了二三十年的学生愣没遇到过你这么没慧根的。 我心里一沉,说你瞎说。 我没瞎说,全院都知道你不适合读麻醉,当初我看你填志愿还以为你写错了。 我心里一阵不爽,没理他,闷闷不乐地把患者给缝完了。 “家属就在外面呢,给个机会让你得瑟一下。”阎主任扬下巴指了指抢救室外面,“出去谈话。” 我边摘手套边往外走:“外面那么多人,到底是哪一个啊?” “就靠左边儿那个高个子,穿黑色短外套的那个。”阎主任给我一指,“往哪儿看呢,就在那边,穿高帮靴的,对了对了回头看了……就是那个。” 我朝他说的那人看过去,见他也在看着我;快三十的年纪,短夹克牛仔裤高帮靴,里里外外透着硬净。他五官深刻,双眸明净,缺乏血色的两片薄唇轻轻抿着,眉宇间淡淡地漂泊着些许我熟悉抑或是不熟悉的神情。 那一瞬间我的心就像是被原子弹炸过一样。 “张源……?”我听见我的声音都变了调,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了,又像是在血管里汹涌地咆哮;那声音像是琵琶河,像是南汀河,像是怒江长江澜沧江一样滚滚而来,狠狠冲开我尘封许久的记忆之门。 他看着我,慢慢朝我走过来,稍微愣了一下,表情中透着疑惑,但言语依旧礼貌:“医生,请问是手术结束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部开始,文案部分的头像换掉了,把旧的贴在这里做个纪念=w= ———————————————————————————— 第二部也请继续支持,鞠躬:) 2 第一住院部四楼是职工食堂,中午人多,有时候一张桌子能拼四五个科室的人坐一块儿。白椴下完手术去挤食堂,我一路跟着同他面对面坐,旁边是几个感染科和骨科的人,说话颇不方便。 “也不是不可能。”白椴持着筷子,愣了愣,“你本科上过伍先茂的课没?” “上过,怎么了?” “有个视频,他上课老爱放。就是一美国小孩儿,被飞弹误伤了,子弹入脑穿过却没死,没伤到脑干。”他慢慢地回忆,“当时在神经外科还挺轰动。” “我没说不可能,可这事儿……”我烦躁地咬咬唇,“真他妈有点儿邪门。” “他人呢?” “楼上病房守着那女病人呢。”我看着白椴,“刚刚我见了他就走神儿,他一问我手术结果,我差点儿连话都不会说。” “他看到你呢?” “愣了一下,没多大反应。当时我带着胸牌,上面有名字,他看了倒是想了想,还是没开口问我。”我静静顿了一会儿,看他,“我看到他的时候都懵了,一开头叫了声儿张源,终究没敢认。” “手术签字呢?” “写的是张牧武。” 我们俩各自抱着碗想了半天。 “几号病房?带我去看看。”白椴说完撩了碗。 我跟白椴从餐厅并排着走出来上了电梯,临关门的时候遇上肖雁平急冲冲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