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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床榻上,本欲为他盖好被子以后便走,只是他一起身,穆承泽便睁开了双目,一只手已牢牢抓住云晞锦衣的前襟。 云晞没料到他会如此警醒,叹了口气道:“阿泽,夜深了,快睡吧。” “我娘她……”穆承泽欲言又止。 云晞会意,道:“她被带去了大理寺。明日我带你过去。” 穆承泽沉默半晌,最终迟疑着松开了手,慢慢转过身去。云晞为他掖好了被角,等了许久仍未见他有动静,想他应是睡着了,便轻轻退了出去。 合上房门之前,他仍不太放心地望了一眼床塌上的穆承泽,意外发现那团小小的身影正在发抖。 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云晞毫不犹疑地合上门,一阵风似地走回自己屋子,拿上锦被再一次去到穆承泽屋里,也把自己的被子抖开,放在床榻上铺好。 这番动静惊动了旁边的人,穆承泽转过脸,半边面颊已被打湿,这会儿看着云晞竟有些愣神。 云晞脱去外袍,用被子把穆承泽裹成一只包子揽进怀里,闭上眼睛慢慢拍着他的后背道:“睡吧,阿泽。” 这一夜他经常会因怀里的轻微抖动惊醒过来,里衣胸前被打湿了一大片,但他没有起身,只是照例去拍对方的后背,安抚他,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记得几年前,长公主去世的夜晚,他自己也是如此这般,而今他已知道,时光荏苒,该来的会来,该过去的也会过去。 天光大亮时,云晞睁开双眼,见到怀里的那只包子眼皮微肿,还在沉沉睡梦中,一只手依旧抓住了他衣服的前襟。 云晞唤醒六皇子,取了一件素净的旧衣出来,让穆承泽换上。因去世的并非皇后嫡母,穆承泽身为皇子,也不能明着为陈贵人守孝,只能自行注意一些。他项上带着的玉,本就是素洁之物,只是穆承泽自己坚持取了下来,包好之后揣进了怀里,草草扒了两口饭,便跟着云晞一起出了门。 大理寺离安乐侯府并不远,骑马快不了多少,且对于一夜没怎么睡的六皇子来说太过劳累,云晞坚持把六皇子背起来,一路走了过去。 邱忆彻夜未眠,一脸倦色,见到云晞与穆承泽过来,忙拱手道:“安乐侯,六殿下。” 云晞放下穆承泽,开门见山道:“邱大人,可有进展?” 邱忆忍不住苦笑:“侯爷来得真快。我已有了一些头绪,仍在推敲中……芳若我已连夜提审,她与一起跟去储秀宫的两名宫人一口咬定了只是殴打陈贵人,并没有下毒。” 穆承泽一直在看他们说话,忽道:“她……如何中的毒?” 邱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道:“偏殿进去,一间内室的桌案上置了一壶果酒,一只酒杯。毒就下了酒里,杯中和壶中都有。仵作已证实,陈贵人正是饮下了此酒,才中毒而亡的。” 云晞道:“是何毒,可有眉目?” 若能得知具体哪种毒 | 药,在宫中找到毒 | 药下落,那么距离抓到凶手也就不远了。陈贵人一向与世无争,无欲无求,这样的人不太可能自杀,所以必然有凶手存在,这一点云晞与邱忆都心知肚明。 邱忆道:“是断肠散,一种较为常见的毒 | 药,有些农户家中会用此药来灭鼠。” 云晞拧眉,道:“我从未听说宫里有鼠。” 邱忆点头,虽不太适宜,仍忍不住在心里赞了安乐侯一下,道:“断肠散在民间常见,宫中却不太用,所以请皇上下旨搜宫是可以的。” “至于其他人证,大理寺暂未找到。另外还有几处地方我也未想明白。陈贵人的手指有一处被包扎过的新伤,乃是咬痕。她的手脚都被捆绑过,存在淤痕,脸颊上只有掌掴的痕迹,唇上沾了些断肠散,却也仅仅只有嘴唇上有……” 云晞道:“我见她时,她并没有被捆住。” 邱忆接着道:“所以绳子的下落也很重要。” 宫里人都以为芳若是谋害陈贵人的凶手了,周慧妃定是主谋,但在邱忆这边,即便芳若亲口认罪,也要将所有证据一样样核实。而云晞想找到证据,帮六皇子将凶手正法,他与邱忆不谋而合。 另外,云晞心里也有一个疑问,并不能对邱忆提起,他在储秀宫偏殿明明是安了人的,陈贵人出事时,怎会恰巧一个都没在? 他私下问过王小欢,王小欢道,因是上元节,陈贵人给伺候的人都放了假,若非他坚持,不然也要被赶去看花灯的…… 事已至此,怪怨那些人也没用,毕竟防不胜防,谁会提前得知就在这一天,有人要对陈贵人下手? 邱忆接连几日提审查证,并且上奏穆子越要求搜宫,手边积累的证据越来越多……五日后,邱忆神色凝重地来到穆子越面前,这一次的命案因涉及皇室,宗室妃嫔也一并到了场。 穆子越道:“邱忆,你已查得了真相?” “是。”邱忆拱手道:“臣请陛下搜宫后,只在永寿宫发现了令陈贵人身亡的毒 | 药断肠散。而捆绑过陈贵人的绳索,也在储秀宫附近的湖里打捞了出来,与陈贵人手脚上的勒痕相符。与芳若一起的两名宫人,都已招认这绳子正是她们当日带去储秀宫的,也是她们禁锢陈贵人时所用,而她们殴打陈贵人时,芳若便趁机潜入内室往果酒里下了毒,导致后来,陈贵人饮下了此酒身亡。” 穆子越一怔:“你的意思是,陈贵人自己喝下的毒 | 酒?” 芳若身形魁梧,又人多势众,他还以为,陈氏多半是被直接灌下了毒 | 药。 邱忆解释道:“一般受制于人被灌下毒 | 药,中途定会拼命挣扎。她脸上并没有被钳制的痕迹,且只有唇上沾到了少许毒 | 药,别处并未溅到,强行灌药不太可能,所以应是她自己喝下去的。臣查到陈贵人经常被训斥责骂,未曾想不开过,应当不至于自杀,那就是在不知酒壶里的酒有毒的情况下喝了下去。” 周氏披头散发,跪在一旁已有一会儿,哭着道:“皇上,您看,邱大人说了,是陈氏自己喝的……与芳若无关,也与臣妾无关啊!” 周氏自被拘在永寿宫,再放出来时,情绪便不太稳定。她的两位皇子,七皇子穆承沛这几日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三皇子穆承洛心有不忍,却怕惹火烧身,未敢上前。他们都曾尝试去永寿宫看望周氏,但在皇帝授意下,永寿宫被侍卫团团围住,即便是两位皇子也进不去。 邱忆道:“周……娘娘。” 他本想叫周慧妃娘娘,想起这会儿的周氏已无份位,中途硬生生改了口,道:“周娘娘莫非忘了,虽陈贵人是自己喝的,可酒里的毒却是芳若亲手放的,臣在芳若所穿衣服的袖口,找到了一块被果酒打湿的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