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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道上转了个弯,回身往漱玉阁的方向走。 刚出夹道,远远就看见王长安迎了上来,阮云卿停下脚步,心里直叹气。 这会儿想避也避不及了,也只好硬着头皮顶着了。 王长安一路小跑的到了阮云卿跟前,离得老远,他脸上就笑开了花,那笑纹一道撂一道,嘴叉子险些要咧到腮帮子上。 还没等阮云卿躬身,王长安就上赶着笑道:“哎哟,我当是谁呐,这不是阮公公么?您今儿怎么这么闲在,到我这管事房来了?有事儿您就派小太监过来支会我一声,哪用您亲自跑一趟啊,您现在可是郑总管跟前的红人,这些个粗活儿哪还用您干呐!” 他说的一脸谄媚,那份恭敬小心,让阮云卿着实有些不自在,他后退几步,才扯出一个僵硬笑容,“我随便逛逛,不想遇到了王管事。您贵人事忙,我哪敢劳动,您客气了!” 前些时候,因为肖长福的关系,这个王长安还总拿白眼珠瞧着自己,如今肖长福倒台,郑长春刚刚掌权,他就对自己换了一副嘴脸。 阮云卿对这样前倨后恭,两面三刀,不要脸皮的人实在是难以招架,随口客气了两句,朝王长安躬了躬身,便继续又往前走。 王长安待阮云卿走远了,才呸了一声:“小兔崽子,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瞧他一副干净模样,背地里还不一样做些下作勾当!也不知是怎么扒上郑长春这条大船的,如今鸟枪换炮,他倒成个人儿了。” 王长安最擅钻营,又颇懂制衡之术,在巴结肖长福的同时,也没少在郑长春面前卖好,肖长福倒台之后,他也是几个没被牵连的管事之一。 心里不服不岔,王长安此时也只敢在背地里咒骂抱怨,现在谁都知道,丽坤宫里已换了天地。如今的丽坤宫,是郑长春的天下,他们这些过去曾跟肖长福有过勾连的管事太监们,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为好。 想到以后天天要对着还没他肩膀高的阮云卿点头哈腰,王长安就恨不得挠墙,无奈形势逼人,少不得只好忍了。 他这里唉声叹气,阮云卿那里也不好受。 阮云卿自从当上这个执事太监,对他弯腰行礼的人就越来越多,一个个嘴里客客气气的,可那眼神里的不屑和轻蔑都要从他们的眼睛里蹦出来似的。他们怀疑阮云卿和郑长春的关系,他们怀疑郑长春提拔阮云卿的理由,只是胡乱猜测,就能让这些人的脑子里变换出无数种可能和花样,其中的每一样,都带着赤祼祼的轻视和侮辱,他们不相信一个孩子,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得到郑长春的重用,他们用自己肮脏龌蹉的思想,在背地里拼命贬低着别人,仿佛这样,就能让阮云卿的升迁变得不合常理起来。 阮云卿都懂,他能清楚地分辨出那些人眼神里的情绪。初时还有几分愤怒,然而那愤怒无处宣泄,毕竟如今不像在杂役房时,已经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那些杂七杂八的闲话。所有的愤怒积攒下来,竟全部都变成了对自己的怀疑。 阮云卿有些不知所措,即使习惯了刁难和冷眼,在面对如此多质疑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怀疑起自己。 闷了几日,终究还是有些承受不住,阮云卿和宋辚提起时,宋辚不免失笑。 宋辚对阮云卿说道:“如今你被人质疑,是因为你还没真正爬到高处,等你真的站到了权利的顶端,那些质疑和咒骂也都会被称诵之声掩盖。” 阮云卿不甚了然,宋辚只笑着看他,此时还不是教他玩弄权术的时候,阮云卿这副纯净无邪的样子,让宋辚颇为受用,他还不想去破坏这份干净,便劝了阮云卿几句,让他不要心急,只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证明自己即可。 阮云卿觉得有理,与其理会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说他,倒不如好好磨练自己,多帮宋辚做点事情来得实在。 他心中豁然开朗,想通了此事,再面对王长安之流时,表面上也能应对自如。 回了自己房里,刚坐下喘了口气,阮云卿端起茶碗,正想倒口水喝。 屋门被人狠狠撞开,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阮云卿手腕一抖,手里的茶泼出大半,他还没回过神来,小裴已经从外面跑了进来,一头扎进阮云卿怀里,浑身上下抖得像筛糠一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云……云卿,你,你快去看看,出事了!” 第62章 可疑 阮云卿吓了一跳,出事?出什么事了? 他见小裴抖得厉害,忙扶他到床边坐下,重新去倒了碗茶,递到小裴手里,让他先喝口水,冷静下来再说话。 小裴哪里顾得上喝水,他一把推开茶碗,拉着阮云卿就往外走,“快跟我走,出事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拉着阮云卿发足狂奔,直往后罩房的方向跑去。 阮云卿问了几回,小裴都只是摇头,不肯再多说一句。他死死咬着牙关,脸色惨白,眼圈红通通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显然是在拼命压抑,才没让眼泪夺眶而出。 阮云卿也心焦起来,他把所有的可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理不出一点头绪。按理现在的小裴和他一样,都是郑长春身边的亲随,整日在皇后跟前贴身伺候,在宫里的地位已经比普通的奴才高出许多,是不该再有人会去欺负他的。阮云卿实在想不出到底因为什么事,会令小裴突然神色大变,一脸慌乱的来找自己。 越想越是奇怪,阮云卿心里也越发不安,他加快脚步,跟着小裴,飞也似的跑到了后罩房前。 后罩房的格局与前面两层院子大致相同,这里除去库房、杂役房和管事们值房,其余地方都是负责处理丽坤宫里一些琐碎活计的,大体分成三个院落,十余个三间成套的屋子。 调香房就在其中。阮云卿一到后罩房,心中就猜到几分,能让小裴如此惊慌失措的,怕是只有住在调香房里的调香太监,小裴的师傅袁佑姜了。 果不其然,小裴一进后罩房,就拉着阮云卿直奔调香房的方向。 阮云卿跟小裴认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进调香房里。一进屋就被各种奇异香味熏得头昏脑胀,适应了好一阵,才好歹能喘上一口气来。 再好的东西,多了也是负担。花香再好,也没有搁在鼻子底下紧着闻的。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好东西,魏皇后闲来无事,又最爱摆弄这些香料,因此这调香房里堆了满满一屋子的各式香料,什么香气味道的都有,全都堆在一处,外面的人进来,都得让这股汇聚了上百种香味的屋子给熏得头疼。 两人谁也顾不上说别的,小裴心里着急,一进屋子就拉着阮云卿往里走。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里间屋,推开屋门,往里一指,眼泪当时就掉了下来:“云卿,你,你看看,师傅,师傅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