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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的黑衣人给顾元武传话,得顾元武允许,才好借那个黑衣人一用,小惩大戒,给肖长福一个教训,让他不要再难为自己。 可现在,肖长福心狠手辣,步步紧逼,所做所为远远超出阮云卿所料。若只给他个教训,以肖长福的性子,又哪会善罢干休。平喜遭他严刑拷打,命悬一线,只看今日情形,阮云卿就知道,过去的自己,遇事未深,心机不够深沉,想法也未免太过简单,没料到这世上,还有像肖长福这样的人,睚眦必报,全无道理可讲,只要他想要的,他会用尽种种残酷手段来逼你就犯,敌强我弱,强权之下,他这个弱小的人,是根本没有半分胜算的。 再这样下去,他只有不断被人欺凌的份,要想改变如今的境遇,不再受人欺辱,他必须要借助太子的力量。顾元武虽然算得上人上之人,可在皇权贵胄面前,也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奴才罢了。 阮云卿不想再这样被动的受人摆布,他知道,他下面的话说出口,很有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可那又如何,若干冒一时之险,能够改变自己日后的命运,能为平喜报仇,能换来一份做人的尊严,那么,一切就都值了。 夹道里静得可怕,阮云卿年岁不大,身量也不高,在魁梧的宁白面前,几乎要被他完全罩进黑影里。 宁白平素总是一副笑模样,这样的人一旦发起怒来,压迫感往往比一般人还要厉害。此时他冷着一张脸,阮云卿却半点不为所惧,只是紧抿着嘴角,盯着宁白,坚定说道:“我要见太子!” 宁白迎着阮云卿的目光,对视片刻,竟然败下阵来。 宁白有些吃惊,眼前这个孩子,才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好像退却了孩童的青涩,长成了一个坚毅果决的少年。阮云卿的眼中,除去初入宫时的那份干净和倔强,还多了一股像野草一样烧之不尽,风吹又生的顽强。 这样的眼神,宁白至今为止只在一个人眼中见过,那就是当今太子,那个在病弱中,依然能云淡风轻地掌控全局的苍白少年。 何其相似的眼神,同样的不屈不挠,同样的直刺人心,被这样一种目光盯视,竟会逼得人不得不退让。 宁白一时恍神,感叹许久,才苦笑着低声叹道:“顾元武这怪物,手下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不管阮云卿是真的猜到实情,还是故意诈他,宁白都不可能就这样乖乖的任他摆布。 收起一脸和善,宁白绷起面容,圆睁虎目,口气中也带了几分薄怒,“我都说了太子中毒,至今昏睡未醒。我是太医,难道你不信我的话?这话休要再提,让别人听见,你还要不要脑袋!” 阮云卿并不惊慌,目光中甚至露出一丝猜中迷底后的雀跃,他淡淡说道:“太子醒了。” 宁白倒吸一口凉气,不只是因为阮云卿说话时的笃定,还因为他那份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态度,就好像早已看透了一切一般。 “醒了?这话好可笑。若太子醒了,凭我一人之力,岂能瞒过太医院众多院使、太医的眼睛?太子为子至孝,又怎会故意隐瞒病情,让万岁和皇后整日忧心?太子醒了,又为何会称病不出,躲于端华宫中?” 阮云卿轻轻一笑,宁白是如何瞒过太医院众多耳目的,他并不知情,可若问太子为何称病不出,他倒是能猜到一二,无非,是引蛇出洞而已。 远处的宫灯在夹道上照出星星点点的斑驳光晕,宁白刚刚的满面怒容,在听到那句“引蛇出洞”后,便像裂了一条缝似的,变得惊疑不定,阵阵变色。 阮云卿不疾不徐,慢慢说道:“自宏佑八年七月,太子被册立至今,已经年逾十数载……” 阮云卿刻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他一面整理思绪,一面细细道来:“这十余年中,太子过得却并不安稳。他虽是嫡子,一出生便立为太子,身份尊贵,可无奈太子年纪尚小,在朝中的势力远不如已经成年的大皇子。近年来皇上流连后宫,经常称病罢朝,朝纲混乱,朝中结党营私,相互勾结者比比皆是,丞相刘同又将年迈志仕,情势对太子越发不利。 此外,后宫中皇上独宠德妃,对其所生的幼子更是爱若珍宝。十五皇子出生后,皇上就曾多次对外言讲,说此子最似朕,只可惜晚生几年,不然这太子之位必是他的。这话……” 阮云卿顿了顿,一朝的当权者,在已经立了储君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无语之极,不智得很。 阮云卿摇了摇头,皇帝的心思如此摇摆不定,才让后宫中的争斗越演越烈,这样的人,别说明君,就连过去那份谨慎守成的恭谨,怕也在后宫中无数如花美眷的温柔乡里消磨干净了。 叹了口气,阮云卿才道:“万岁许是一时戏言,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德妃的兄长在军中日渐得势,极有威望,万岁此语一出,难免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生出别的心思。 如今,朝中上下乃至后宫之中,拥立太子、及拥立皇长子、拥立德妃之子的多方势力,已呈胶着之势。那个下毒暗害太子的人,想来也是等不及了,才会出此下策。太子中毒,变局陡生,必定人心思变,若能趁此时杀出一条血路,对太子殿下来说,未偿不是一件好事。太子昏睡不醒,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才会觉得有机可乘,日子长了,原本有疑虑的,也会慢慢放松警惕,按捺不住,做点事情出来拆太子的台。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应是此时最好的应对之策。” 阮云卿说着话,微微躬了躬身,又引着宁白向前走。 宁白跟在阮云卿身后,一面走,一面听他继续说道:“自太子中毒之后,这半年来,宫中人等几乎是大换血,只拿丽坤宫为例,肖长福借太子一事,排除异己,几乎将总管郑长春手下的人全部根除,换上了自己的亲信。见微知著,其他宫院应该也不例外……这些变动虽然看似并不起眼,可却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最起码,想要暗地里除掉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容易了。” 阮云卿心里一沉,瞳孔猛的收紧,他想到今日自己和平喜的遭遇,还有前些日子死得蹊跷的赵淑容,禁不住全身发冷。这还是自己知道的,那些不知道的,糊里糊涂就消失了的,在这偌大的宫院里,还不知有多少。 阮云卿仔细分析着他这些日子通过所见闻推测出的想法,声调轻柔舒缓,在这条静谧的夹道里,也不显得突兀吵闹。 宁白越听越心惊,这个少年,足不出户,竟能将宫中所发生的事分析得如此透彻。寥寥数语,已经切中要害,几乎抵得上顾元武手中若干眼线所探得的消息总和。 宁白听到最后,早已经忘了反驳,他素来耿直,肚子里也没顾元武那么多弯弯绕,见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