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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柏关系好的赵钰等三人,脸色简直黑成了锅底。 联想到孔正此前对李文柏的态度,再怎么迟钝也猜到了这诗是在嘲讽他们这些和李文柏交好的人——不过是中了进士而已, 就忘了有人曾经是低贱的商人,眼巴巴地攀上去拉关系,如今还装模作样,真真是伪君子。 脾气最爆的倪旭弘当即气得脸皮涨红:“孔正!你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地骂谁呢!” 孔正居高临下地瞥了倪旭弘一眼,淡淡道:“孔正骂人从不拐弯抹角。” “你!”倪旭弘还待再说什么,被李文柏一把抓住。 “孔兄果真才高八斗,好诗!”李文柏淡笑,“李文柏受教。” 当事人都不在意,倪旭弘再气也只得退下,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 赵钰的面色也黑如锅底,不再去看脑袋昂得跟公鸡一样的孔正,转而凝声道:“下一位兄长是?” 无辜的同进士战战兢兢举手,在一片沉寂之下挪到桌案边,早把不知所谓的孔正骂了个狗血喷头。 接下来的斗诗就没了刚开始时的热闹,有了孔正在前,大家下笔不由自主地都缓和了许多,谁都知道状元公和李文柏交好,人李文柏又是王祭酒的学生,顾郎中的师弟,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做了那个倒霉的□□。 而孔正孤零零地站在窗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从始至终没有人去主动安慰他,他也似乎并不屑于融入这个圈子。 李文柏倒是一直保持着淡然的微笑,心中早已闪现过无数的可能性。 这个孔正是真对自己厌恶至此,不惜把同科得罪个遍也要找个机会恶心他?是真的蠢,还是另有隐情...?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今日都绝不能示弱,如果不怼回去,“软弱好欺”的印象一旦留下,不说今后后患无穷,身为老师的王行之也不免会遭人嘲笑,说他一世英名,最后却教出了个连对骂都不敢的学生。 看看顾文在朝中喷遍四方的名声,大概就能知晓王行之的学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了。 斗诗环节已经到了赵钰,原先凝滞的气氛在众人不遗余力的缓和之后终于又热闹了起来,赵钰在一片欢呼中走到桌案边,暗地里抛了个眼色给李文柏——要哥哥帮你怼回去不? 李文柏心下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钰是一片好心,李文柏却知道这好意绝不能接受,状元是赵钰难得的政治资本,这代表着至少在差距还未显出来的前三年,他都将是今年这二十名进士的领头羊,作为领头羊,赵钰必须表现出的是精明强干,而不是意气用事。 至于对孔正的反击,我中华民族浩瀚五千年文明,留下来开嘲讽的诗词不知凡几,随便找一首出来都能吓死你! 虽然李文柏不想拿先人的名作出来打肿脸充胖子,但事急从权,也不能不借助下先祖们的智慧了。 不过嘲讽孔正其人倒落了下风,李文柏志不在此,他要借此机会,彻底拔高自己在士林中的声誉,当然就不能仅仅局限于文人互骂。 转眼间,李文柏已下定了决心。 孔正什么时候都能对付,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让这个二愣子给搅合了! 很快,赵钰的诗作在一片赞颂声中落下了帷幕,不愧是年仅十九岁便能高中状元的天才,和赵钰比起来,就连潘成哲和单云奎都只能算是抛砖引玉,一直满脸高傲的孔正脸色看起来也和缓了一些,可惜并没有人注意到。 十九岁的赵钰之后,当然就轮到了年纪最小的李文柏。 “冠玉。”赵钰抓住李文柏的手臂,“真的无事?其实我刚刚做了两首...” “赵兄放心。”李文柏调皮地挤挤眼,“我只是不擅作诗,并不是不擅骂人呐,赵兄可是忘记在下师从何人了?” 或许是想起了王行之的名声,赵钰暗暗松了口气,也调侃道:“那还请冠玉口下留情,别让咱们的孔兄太过羞愤了?” 李文柏好笑地点点头,揉了揉手腕走上前。 其余人一见这架势,瞬间想起了孔正的那首诗,不禁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等着李文柏会怎么怼回去。 文人互骂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并且李文柏能通过三个月恶补高中进士,世间也不是没有嘀咕的。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李文柏顶着二十双兴味盎然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手腕一转,泼墨挥毫! 李文柏的笔法完完全全师承王行之,原身虽也写得一手好字,但笔触过于谨慎周正,和李文柏的性格全然不符,是以写起来别扭至极,写的人别扭,看的人当然也就更加别扭,后来王行之实在看不下去,强逼着李文柏日夜不停练了整整一个月,好在原身功底本就扎实,终于还是给纠了回来。 王行之的笔触豪迈张狂,和其温文儒雅的外表判若两人,堪称直上九天揽日月,欲倾东海洗乾坤,光用看的就能热血沸腾,直想登高长啸,初练之时,李文柏时常在深夜感到满腔热血无处发泄,只得放下笔外出跑个筋疲力尽,发泄完毕才能继续练字。 其风格,与把自己死死框在规矩中的孔正可说是地球的两极。 “好字!”单云奎忍不住赞叹连连,“不愧是王大人的高徒,年少轻狂,比王大人更要狂放三分!” 其余人也连连称赞,到底都是年轻人,比起孔正不越雷池一步的笔法,王行之的流派显然更对他们的胃口,于是对李文柏的诗作越发期待起来,只有赵钰于钧和倪旭弘三人始终绷着一根弦,连欣赏书法的心情都没有。 李文柏埋头运笔如飞,转眼间即书写完毕,沉声高喝:“英勇红军凭rou搏,玄旗翻处白旗没。地动天摇风雨跃,雷霆落,今日蛮酋应活捉!” 大齐尚火,军服往往以大红色作为内衬,“红军”二字在齐人听来当然指的就是齐军,贺青的关中军全都身披玄甲,旌旗也以玄色为主色,北方的匈奴则尚白,“雷霆落”三字也被士子们理解成了天子一怒,□□一首,被李文柏改了一个字,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齐军对匈奴。 谁都知道匈奴不久前犯边,一鼓作气连下六七城直指顺天,打得大齐上下都抬不起头,两月前贺大将军的十万关中军奉旨北上,不过一个多月便捷报频频,只差一点就能将匈奴赶回草原,雍和帝今日心情大好也正是因为如此。 但国朝文武分家,学子们作诗时虽往往直抒胸臆,但竟没有一人想起歌颂北境的齐军将士,只有李文柏记得! 孔正嘲讽李文柏是基于出身,李文柏嘲讽匈奴,两人格局之差显而易见! 众人看李文柏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本来还多少有些不屑和怀疑,此时全都变成了热烈,就连孔正,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