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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上了快艇, 朝里面的人轻轻点了点头,乘着月色,那人启动发动机, 朝着波光粼粼的远海驶去。 五月红综合医院的重症住院部,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座监狱——天然的监狱。这座名为“太阳花”的孤岛距离A市一百二十海里,鲜少有人知。孤岛的四面皆是光滑的悬崖峭壁, 礁石与苔鲜在海水的冲刷下形成天然的屏障,外面的人进不来, 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岛的西侧有狭小的洞xue,洞xue顶上的石壁镶嵌着人工开凿的台阶。快艇停在洞xue入口,一仰头才发现那台阶在头顶七八米高的地方,不借助外力根本够不到。 等了约摸半小时, 潮水渐渐涨起来,快艇越升越高,最后升到与台阶齐平时,李树走上了台阶。 这座孤岛他不是第一次登陆, 但每次过来,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据李博说,这里原本是二战时期日军用来做人体实验的秘密基地,人的鲜血、尸体和不明毒气、药物摧残着这里的土地,使之在近一百年之后仍旧寸草不生。十年前,李博不知怎地得知此处,和政府签订协议,花重金买下的同时,改造了这岛中唯一一座建筑物。 后来,又建了发电站,用风力发电。高大的风车在月光下矗立在岸边,呼呼地转动着,尖锐的扇片像要把时空剪断。 李树凝视着那一排风车,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怪兽的血盆大口,那怪兽有吞噬万物的能力,仿佛很快就要把他吃掉。他后背泛起阵阵寒意,不由将毛衣的领拉高些,裹紧大衣飞快地向远处灰白相间的建筑物走去。 快走到时,曲折的小路边立着一块被海风腐蚀的木牌:“五月红综合医院重症部”。谁会到这里来呢?有没有指示牌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吧。 李树快步走过去,推开了建筑的大门。 里面灯火通明,是普通的医院风格,白墙白地板,真让人觉得外面那诡异的环境恍若隔世。李树径直走向接待处。戴厚瓶底眼镜的妹子正托着腮在电脑后玩游戏,李树走近时,她刚好完成一轮对对方的全方位碾压,脸上还带着欣慰的表情。 李树敲了敲桌子。 妹子从宽大的屏幕后抬起头来,看见他,不满地皱了下眉:“有事快说,别影响我打游戏。” 李树真是哭笑不得。能到这孤岛来上班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反正他爸那只比总院待遇高五倍的薪水,没几个正常人看得上。 “我爸呢?”李树环顾了下大堂的情景。没看到病人,一个充当保洁的大爷懒洋洋拖着地,另一个留值的保安坐在接待处对面的休息区打盹。 妹子飞快地退出游戏界面,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监控的视频小窗口,看了一眼:“停尸房。从昨天开始就没挪过窝。” “谢了。”李树朝电梯走去。 “那个,你要不要戴个防毒面具?”妹子站起来,好像终究不放心他,伸手从抽届里拿出一个小巧简易的防毒罩。 李树不明所以。 妹子犹豫一下,还是说:“刘一宝爆炸那天,你爸半张脸都被腐蚀了。” “什么?”李树难以置信,这意思是像素花具有腐蚀性? 他飞快地冲到电梯口按了楼层,想了想,又跑回来拿防毒罩。 李博脸上缠着绷带,右边脸只剩个眼睛在钴碌碌转,那模样活像好莱坞电影里的科学怪人。如果是在往常李树应该要拿这当一年的笑柄,但现在,李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从停尸房的玻璃外墙往里看,他爸正埋头检查尸体。那尸体头对着他,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大半个脑袋都没了,头颅里的器官都成了焦土。从身形可以辨认出死者身材高大,180左右的身高,体态偏胖,不是刘一宝又会是谁。 李博专注地扒开死者的嘴,仔细检查口腔里的残留物。虽然已经检查过两天了,但总想从那里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他太过去专注,以至于过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发现门外站着的儿子。 “爸。”李树隔着玻璃喊他。 李博大步把门打开,怒气冲冲地:“谁让你来这的?不是说叫你留在苏北吗?” “我不放心。”李树说着,径自戴了橡胶手套向刘一宝走去。 李博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掀翻在地。 “我打电话给你是要你照顾好自己,别乱来,不是叫你回来的!” “爸?”李树有点迷茫,一时搞不清楚他爸暴怒的原因。 李博低头看他,见他的伤口并未愈合,血渐渐从毛衣里渗透出来,语气不由放软下来:“先不要管刘一宝了。我找地方给你包扎伤口。” 李树又扭头看了眼面目全非的刘一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博没再说话,扶起他,生拖硬拽地拉出了停尸房。 李树的伤口经过长时间的颠簸,舟车劳顿,再加上又被李博摔了一下,原本缝好的线又裂开了,血顺着爆开的线头汩汩地往外冒。 李博阴沉着脸,给他打麻药,缝合,包扎,始终一言不发。 李树太累,忍不住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看见他爸仍旧坐在床边,黑着脸看他。他支起身子,想坐起来,李博按住他,命令道:“躺好。” 李树只得又躺回去,万般讶异地看着他爸替他掖好被角,又拂了拂散落在他额头的头发。今日的爸爸很不同寻常,相比起以往的喜怒无常,此刻的李博眼神里充满了父亲独特的疼爱。 “你知道,我一直赞成你不要出去工作的。” 李博说的是李树参加节目之前。那时的李树大约是有“工作困难症”,即使在自家医院当助手,也无法融洽地和同事相处,他执拗、毒舌、极尽所能地欺负每个人,李博无奈,只好同意不让他工作。反正家里不差那几个钱,养着他总比干坏事强。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年,李博在接到一通电话后突然变挂了。 李树一直都知道,李博赶他走,把他的全部家当都扔出门去,克扣他每期节目赚回的辛苦钱,不光是为了逼迫他继续工作,其实也是逼迫自己不要对儿子心慈手软。 “为什么突然提这些?”李树问。 李博温柔地笑起来:“就是想提,让你知道我也没那么残忍。” “爸!”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捅破了那层窗纸,一切的味道就都变了。“刘一宝的像素花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爆炸?” 李树直觉李博今日的举动和像素花有关,可又说不出为什么。 李博愣了愣神:“好吧,也许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李树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试着坐起来,又被李博按回了被窝里。 “躺着。”李博想了想,“咱们从哪儿说起呢?还是从这座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