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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泓承想了一会儿:“甄家老太太曾经照料过皇祖父,我记得前几年她八十大寿的时候,皇祖父还特意遣了两名御前侍卫并礼部官员去送寿礼,整个江南都知道这位甄家老太君的体面。” 除了甄家老太太,宫中还有甄贵太妃,那是陪伴太上皇多年的爱妃,也曾生育过皇子。 于是甄家的威势更盛,在江南隐隐有“江南王”的诨号。 辛泓承脑子转动的时候,手指就下意识绕着荷包的络子。 太上皇将甄家女儿赐婚给二皇子,大约是二皇子跟明妃求来的。 辛泓承想不明白:自己这位二哥是破罐子破摔了吗?上回越过皇上直接向太上皇告状的事儿,就已经叫皇上很不满了。 现在居然越发讨好太上皇,连婚事求太上皇做主,娶了太上皇心腹臣子府中的女儿。 怪不得今晨,皇上不但发作了皇后,也发作了两妃,一改往日对明妃的宽和信重。一点都不提要复她协理六宫之权。 估计就是为此事恼火。 想来对于明妃母子的不满更胜于皇后,不过碍着太上皇兴兴头头要指婚,眼见得是要抬举二皇子,所以皇上不能明着剥明妃和二皇子的脸面罢了,但心里一定给两人浓墨重彩的记了一笔狠的。 辛泓承百思不得其解:这位二哥是疯了吗?皇祖父年事已高,一旦崩逝,到时候管什么甄家贾家都会被一锅端了。何苦舍近求远,放着自己皇帝亲爹不讨好,反而去讨好太上皇。 就像荣国府一样,能有几年的好日子……几年! 辛泓承悚然而惊。 是他自己误了。 是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这些从未来过来的人,才知道太上皇掌权的日子没几年了。 虽然书中没有明写,不知太上皇是急病驾崩,还是有别的缘故,但三四年后,荣国府树倒猢狲散的事实,就是太上皇权柄瓦解的明证。 是啊,未来的事情他知道,可皇上不知道,明妃母子不知道! 毕竟太上皇如今还是老当益壮的模样,吃得香睡得熟,自己还能上马打猎,行动间龙行虎步,瞧着比皇上这个儿子还有精神呢。 而太上皇本人又是个铁腕皇帝,至今也未放松对朝政的掌控。 怪不得明妃母子会把宝压在太上皇身上。 皇上见儿子神色一变,还以为他是着急了,于是安慰道:“承儿,你放心,父皇一定给你挑个出身高贵母家得力的王妃。” 辛泓承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连忙表示十动然拒。 皇上看他拒绝的真情实感,蹙着眉直接问道:“你心里是不是惦记那个林家小姑娘?” 辛泓承脸上骤然漫过一层红色,咬了咬自己舌尖才恢复如常:“父皇,儿子……” 皇上叹道:“朕与你母亲是结发夫妻,情深义重。朕自然也盼着你能娶心仪之人。只是承儿,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不过,你若是喜欢,朕瞧着那林家小姑娘也是个出挑的孩子,横竖她年纪还小,等过几年便指给你做侧妃吧。” 辛泓承惊呆了:“侧妃?林姑娘怎么能做侧妃?” 皇上淡然道:“义忠亲王当日未被废除太子之位时,侧妃亦有封疆大吏的嫡女,有先例在前,不算逾矩。” 旁边秦公公忍不住一哆嗦。 皇上这几乎是挑明了立储的意思啊,拿辛泓承的妃妾与太子的规格相提并论。 辛泓承按下心底惊涛骇浪:“父皇厚爱,儿子铭感五内。” 他不动声色深吸了两口气:“但是关于林姑娘之事,父皇误会了。”他望向皇上:“当日我扮作小太监,不过是因为听三meimei说起,林姑娘生的好看。又想着林大人当年是名满京城的探花郎,所以一时兴起,才做出那样荒唐孟浪的举动。父皇教训过,我也早就知道错了。” “何况当日我还没瞧清楚林姑娘的容貌,父皇就到了——见都不曾见过,自然也就谈不到什么心仪。” 辛泓承觉得一阵阵发涩,然而脸上还是真诚的笑意:“所以父皇真是误会了。况且林大人生前将所有家财奉与父皇,您就看在他解了您燃眉之急的份上,也不该随手就将林姑娘指给儿子啊。” 皇上皱眉:“朕亲自瞧过了,那小姑娘确实出挑,说实话,给你做侧妃是有些委屈了,不过是朕偏着你罢了。你怎么反倒避如蛇蝎的模样。” 见辛泓承头摇得像拨浪鼓,皇上禁不住莞尔:“好吧,就算你喜欢,朕还要头疼去说服你皇祖父,正妃之外再给你添这样一个出身颇佳的侧妃呢。既然你无意,倒是省了朕的功夫。” 辛泓承只觉得舌尖都是苦的,脸上还要笑,还要如常说着玩笑话:“可见儿子孝顺,不给父皇添麻烦。” 皇上摆手:“耽误了不少功夫了,你回上书房去吧。小六的事儿,朕自有打算,再怎么样,他也是朕的亲儿子,不能由着奴才磋磨死。” 辛泓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站在外面的,只觉得太阳白花花的,刺的他双目生疼。 人真正发现自己在乎的时候,往往不是得到的时候,而是不得不失去的时候。 范云义上前扶了他一把:“我听说你的壮举,特意溜出来等你——你这脸色难看的像见了鬼,皇上罚你了?” 辛泓承艰涩的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屋内皇上提起朱笔,在一本册子上勾画。 上面是勋贵官宦之家的适龄女子的名册。说是女子的名册,但其实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父亲兄长亲戚的官职,女子,不过是个面目模糊的桥梁。 皇上划掉了几个名字后,笔顿住了。 “承儿这孩子,说谎也说不像。” 秦公公低着头磨墨,不敢说话。 皇上将朱笔悬空:“当年朕的婚事,大约也是父皇这样朱笔一勾决定的。” 这样随手的一笔,定的是他的结发妻子,他悼念至今的钟氏,但也定了与他格格不入,夫妻彼此无话可说的杨氏。 秦公公头垂的更低了:“皇上英明神武,定能给几位殿下定下合意的王妃。” 皇上露出一丝怅然:“朕瞧得出,方才他说的不是真话。可是林氏女实在不适合当他的正妃。甄家在江南联合纵横,四大家族在金陵一手遮天,这些地方官员的调度,他们如臂指使,一句话吩咐下去,只怕比朕的话还好使。” “承儿的王妃,母家必须得有实权,用得上才是。” 秦公公小心翼翼:“四殿下明白皇上的苦心,更体谅皇上的难处。方才殿下的意思,不就是一切由皇上做主吗。” 朱笔再次划掉两户人家。 皇上恢复了如常的神色:“中秋后就是太后的生辰,你给朕盯紧了内务府,务必办的体面风光。” -- 甄贵太妃虽已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宜,远远看过去,仍旧是个三十许的美妇人。唯有近了才能看到眼角细细的纹路。 她对明妃笑得和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