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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熠熠。 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眸子里倒映出来的她。 小小的一个。 他眼尾泛着惊心动魄的红,浑身颤抖,惹人爱怜。这番请君□□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个正儿八经的病娇了。 除了 人中上一层光光的鼻涕。 很惨没错,但是拂拂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少女皱着一张脸,从袖子里掏出了手帕,嫌弃地捧着他的头,替他擦干净了鼻涕。 “脏死了。” “来,用力擤。” 她像是一点儿都不在乎他有多脏,像抱着只小羊羔一样,细心地照顾着他。 正因为如此,才愈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 “说起来,今天你怎么突然就跟来了,如果孙英没出现的话——” 少女絮絮叨叨吵得他头疼欲裂,牧临川他懒得回答她,皱着眉只淡淡地说了句:“不会。” 她真以为谁都像她这么蠢?没有把握和底气就敢同人硬碰硬。 牧临川眼睫颤了颤,又想起方才陆拂拂说过的话来。 他心里其实早就知道,陆拂拂不是这种人,她虽然粗鄙爱钱,却并非嫌贫爱富之人。 可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 最令他动摇的是,哪怕她的这番话,他甚至都甘之如饴。 仿佛松了口气,自己与她而言好像还有些用处。 不论她爱慕虚荣也好,嫌贫爱富也罢,他全不在乎,浑不在意。 “陆拂拂,你想不想再当王后?” 沉默良久,牧临川突然开了口。 拂拂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问?” “想啊,我当然想了。” 牧临川又闭上嘴,不吭声了。 拂拂认真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只想当你的王后。” 少年瞳孔霎时间凝成了个针尖儿大小。 咳咳,这话听上去真的很像不要脸的情话没错。 拂拂红了红脸。 但她的意思,其实就是只有这样才能完成任务。本来她救牧临川,就存了点儿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思。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拂拂忙不迭地补充。 她眼里若有耀光烂烂,“你得做个明君。” 说着说着,陆拂拂似乎也觉得好笑,噗嗤笑起来,“只有成为一个明君,才不会亡国,才、才能一直满足我享乐的欲望,你要是能重新当皇帝,那我每天得用金锄头种地,睡那种几百平米的大床,养好几百个面首。” …… 牧临川阖了阖眼,定了定心神,默然无语。 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陆拂拂都是他一众老婆后宫里,最不起眼的那个,命如草芥,哪怕成了王后,也依然如此。 浅显得像是一眼就能看穿,看穿她的喜怒哀乐,看穿她对他生出的那点儿爱慕之意,她也坦坦荡荡,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当他从城楼上跌落,被尸山淹没的时候。是她满头大汗地将这些形容可怖的尸身一具一具移开。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到乌云密布的天空裂开了一道口子,自罅隙中漏出来星星点点的天光。 明明浑身上下恶臭难闻,脸上还沾着血,灰头土脸,发如蓬草,却如同天上的神女一般,脚踩祥云,明光烂满,从天而降。 少女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傻了吧,到头来只有我来救你这个王八崽子。” 当她跌跌撞撞走在火海中的时候,他心里甚至冒出个古怪又令人胆寒的念头。 她若是叫他立刻去死,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所以,哪怕刚才的话真是出自她的本意,哪怕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她虚伪肤浅的物质欲。 他也愿一步一步往上,为了她逐鹿中原,将全天下的宝物都捧到她面前供她享乐。 虽粉身碎骨亦无悔。 这是个极为令他胆寒震悚的念头,也是个极为没出息的念头。哪个野心家,争夺天下的目的是为了这个? 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在刺史府前停了下来,一直到下车前,牧临川都被自己吓得没敢吱声。 少年这一副冷若冰霜的,阴郁厌世的模样,拂拂已经见怪不怪。 孙英亲自掀开车帘,迎两人下车。 在出欢伯楼前,孙英已另拍一匹快马前去府上报信,等马车到了,并州刺史孙循已携一家老幼,立于门前相迎,身后跟随一众幕僚。 拂拂收敛了神情,迅速进入营业状态,抿着唇微微笑着看向前方。 为首的中年男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并州刺史,一方枭雄,孙循了。观其容貌倒不像是个野心勃勃的武夫,其样貌清雅,美须髯,笑容堆在眼角,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其身后的孙氏子孙,个个一表人才,样貌堂堂,女眷们眉眼清丽,温文尔雅,娴静动人。 从穿越到现在,拂拂虽然不吃大雍所宣扬的高低贵贱这一套,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世家高门,涵养果然好,毕竟是垄断了教育。 就在前不久,得了嫡长子孙英递回来的消息后,孙循忙招心腹谋士徐延共同商议。 徐延一至,便起身施施然笑道:“恭喜府君。” “郎君此事做得甚妙。” 孙循此人刚愎自用,闻言也有几分得意,捋着胡须大笑道,“琼芳长大了。” 徐延莞尔不语。 牧行简入主上京,天下诸侯看在眼里,俱都眼红,嫉妒得不行,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该坐上这位子的。 趁着新朝初立,根基未稳之际,四方诸侯纷纷揭竿而起,宣布与新朝决裂。势要搅乱这滩混水,逐鹿中原,从中分一杯羹。 此时毕竟不同于后世,后人很难理解时人对正统的执念。 哪怕牧临川是个朝野皆知的暴君,也是正统,正儿八经的先皇嫡子,大雍王朝天子,实乃天命所归。 牧行简得位不正,对自己族弟痛下杀手,惹人非议,可他姓牧。他孙循为外姓,若想与之共争天下,先天就矮了他一头。 如今有了牧临川这面大旗,将来征战讨伐四方,师出有名,孙循怎么能不大喜。 和大多数人一样,对于牧临川本人,孙循倒不曾放在眼里记挂在心上,也不怕引狼入室,养虎为患。 双腿已断,都成了个废人了,还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 牧临川要借他的势,寻求他庇佑,他借他的名。 一举两得,这样正好。 更何况,听闻这小暴君手底下还有一支精锐的骑兵,遮遮掩掩,未曾现于人前。 若是能将之收编为己用…… 想到这儿,孙循面上的笑意更真切热络了几分,亲自上前,低声询问道:“不知陛下何日来并州的?怎也不知会一声?” 下一秒,拂拂就看着牧临川当场给她表演了个什么叫川剧变脸。 少年一改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