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久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2

    董逵的手臂就是被他一刀齐根砍下来了的。他想到了董逵便就立刻想到了更早的唐子敬,想到这两人全是死在呼月涽手里。久安同他们俩的交情不深,自然不会为了他们就恨上呼月涽,可这两个人却是让他的心冷下了许多,看着呼月涽如今使刀的样子,久安握紧了自己曾被他钉进匕首的手掌,不动声色地收敛了眼中的同情与可惜。

    呼月涽用手拿刀,忽地转过了身,“你要和我比一比么?”

    久安有些吃惊于他将眼中的失望撩拨得干干净净,心想他如何会生出与自己比试一番的心思?可随即久安摇摇头道:“高下立见,没什么可比的,我不是你的对手。”

    呼月涽微微一笑,冷冷地带着讥诮:“所以你才会输。”

    久安动了动嘴唇,无以反驳。

    呼月涽提刀缓缓地走向他,“既然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那更加应该放手一搏,险中求胜才对,何况我还很喜欢你,总不会要了你的命,你还怕什么呢?”

    久安垂眼想了想,再抬头只见呼月涽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正是高大逆光地冲他一笑,晃着一口白牙,用左手握拳轻轻地在久安胸前杵了一下,“总是和不如自己的人比试,赢也赢得没有趣味,一辈子也只是止步不前罢了。”

    久安有心要为自己说上几句话,可刚要开口,呼月涽却是狡黠地撩了他一眼,“你怕我?不敢和我比试,对不对。”

    久安半张着嘴,是被呼月涽的话生生哽住了。

    呼月涽揉了揉久安的脑袋,晃得久安一阵晕眩,“不要怕,在战场上也是如此,无畏无敌,你不怕死,死就怕你。”

    久安顶着头顶的乱发,听得眼睛眨得飞快,也不知呼月涽说得算不算是有道理,只觉得他这话新奇的很,他从未听过,连容师父都没教过他。

    呼月涽见久安穿戴得像夷人,脸上照映着午后日光,显出一脸莹润白皙,此刻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仿佛听得很是认真,心中便对他愈加喜爱亲近起来。

    呼月涽弯下一点腰身,与久安对视了,“诶,我和你一样高的时候,因为一个女人,杀死了我的叔叔。”

    久安倒吸一口气地瞪圆了眼睛,接着屏息看着呼月涽。

    “我把他堵在河边,他不敢杀我,所以只能被我杀死。最后他烂在草地上,还不如祭祀的牛羊死得风光。”呼月涽嗤嗤地笑了一下。“人活在世上,无非就是杀与被杀这两样而已。”呼月涽看向久安,“骄图,如果以后你要和一个人对阵,一定要使出全力,在平日里,你打不过还可以逃,可在战场上,你杀不死他,你就得死。”

    久安这是忽然就轻轻地说道:“一定要杀了那人么?”

    呼月涽笃定地点头,“是,一定要。”

    久安迟疑地说道:“可……你没杀了我。”

    呼月涽一愣,琥珀色的眼眸微一闪烁,直起脊背哈哈笑道:“我喜欢你嘛。”

    久安见他笑,这时斗着胆子问道:“你还笑?你的左臂成了这样,你不难过么?”

    呼月涽止了笑声,很沉寂地看向了久安,冰冷地问:“我看上去,像很难过?”

    久安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脚尖,很想往后退几步,一面觉得呼月涽变脸如变天,一面又觉着呼月涽是被自己说中了才会如此。

    呼月涽从不以为自己会有难过的一日,最敬爱的父王死了,他都一点也不难过,如今又怎会为了区区一条手臂难过?!

    久安看向呼月涽的左臂,呐呐地说道:“其实,就算没有这条手臂,你也已经很厉害了。”他抬手抓了抓头发,接着将那手握成拳也效仿方才那样在呼月涽的胸口杵了一下,有些别扭地软下口吻,“别难过了。”

    呼月涽大觉荒唐地低吼了一声,“才没有!”

    久安被吼成了惊弓之鸟,缩了肩膀状若鹌鹑地无声看着呼月涽。呼月涽目光凌乱了一下,看着像有些失神,接着又像是虚张声势地重重地哼了一声,带刀转身就往营帐走去,是不练了!

    久安独自留在原地,这时便将四周匆匆地望了望,一下就觉出此间营地与速布台的那一方很是相似,都是那样一方格局。只不知,外围是怎生光景?

    久安懊丧地心想,单凭自己,无人里应外合,那想逃出生天,可不止是一个难字可拟啊。

    此后数日,呼月涽一直都在营中养伤,前阵便全权都交给了达日阿赤。达日阿赤虽是员悍将,不过对着霍骁的迅猛攻势也有些力不从心,呼月涽伤势未愈,不得亲身上阵,只好想着从东口调兵,调兵后,东口便显出了缺口,不过好在殷军的重兵都在中路,一时倒也无妨,而就在这时,王都中的速布台竟是自请要去镇守东口。

    呼月涽一向看不上速布台,且对他起了杀心,并不愿让他将功抵过。

    不过那速布台似是转了性一般,一请再请,呼月涽伤中养伤,伤后一心要上前阵,末了随手一挥地准了速布台。

    当呼月涽又重上战场之际,袁峥也暗中带着一队亲卫回到了中路,留下季川西等人接着把守着西口。

    袁峥抵达中路营盘时,霍骁已三天三夜未曾歇过了,不过倒是不憔悴,他在战时有时不像是个人,单血腥气就能令他精神振作。霍骁知晓袁峥在西口受了大创,这回见他只问伤势,不问战局。

    几句闲谈过后,霍骁挽着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握着马鞭在地图上指了几下,对身边的袁峥说道:“呼月涽又往这几处要地调了三千人,全是兵强马壮之辈,据探子的说法,这支人马最擅远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围人于囹圄,不知是真是假。”

    袁峥站得笔直,眼神中带着一股疏离的寒气,低声答道:“嗯,这倒是所言非虚。末将在乾虚关之时,曾与这队人马交过手,犹记吃了不少亏。”

    霍骁将马鞭往书案上一扔,往后坐到了椅子里,用手捏了捏眉心,他再出声是沙哑的,“速布台,如何了。”

    袁峥用手撑住了书案,俯瞰着地图上的山水字迹,沉声道:“他点头了,眼下已自请去守东口。”

    霍骁问:“信得过么?”

    袁峥侧脸看向霍骁,“库莫当初诈降是受了呼月涽的威逼利诱,如今速布台一心被王位迷了眼,又恨透了呼月涽,想来是错不了。”

    霍骁沉默了几许,摸着连日来下颌蓬勃而生的短硬黑须,“如此,你即刻带兵去东口。”

    198、喜不喜欢

    时值傍晚,霍骁终是打算休憩一回,以迎明日呼月涽伤愈出战。临了袁峥告退之时,霍骁出于意料地抓住了袁峥的肩头,平直地看着他,道:“我见你总也心不在焉。”

    袁峥听他没用“本帅”二字,况四下无人,便也稀松平常地答道:“霍大哥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