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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见久安慢慢地走过来,又低声问了一句袁峥。 袁峥冲着久安的黑马一挥鞭子,道:“你过去,先将他的马拉开,别由着他挡道。” 小厮得了命令,便催马朝久安那黑马走去。 而久安见自己的马匹被那人牵在了手里,也还是不管,一味地直往袁峥那儿走。 袁峥坐在马上,细细地打量着久安,生出了不解,心想这小子今日唱得是哪一出啊? 走到袁峥的马边,久安伸出了手,翻转了手面,摊开了手心,仰头冲他一笑,似乎等着接什么。 就是这一笑的工夫,天边的珠阳无边无际地铺洒出了日光,倾斜至这狭小的马道上,照亮了久安的面颊,久安的牙齿,明晃晃地照出了他一脸天真无邪的动人。 “你……魔怔了?”袁峥憋着心里生出的一股怪异的劲儿,迟疑地说道。 久安摇摇头,用摊开的手心一把握住了袁峥拉缰的手。 袁峥将乌眉一拧,吃惊地看着他。 “你觉得我不是个明白人,对不对?”久安轻轻地说道。他此刻没有了结巴,酒意里,言语间只有温柔。 袁峥将目光放在他握住自己的手上,“你是……有些不明白。” 久安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袁峥的掌上,两手相拢,紧紧地拉住了袁峥。 “不明白的是你。” 袁峥在他脸上的红晕里看出了玄机,“你喝醉了?” 久安毫不掩饰地一点头,“醉了,是醉了。” 袁峥心头一热,有些恼火,接着就想收回自己的手。 可久安下死劲儿地掐着,眼眸晶莹地盯着马上的人,“从见你的第一眼,就醉了。” 那声音,清润,明朗,认真,坚定。 袁峥紧闭的嘴唇微微地启开,慢慢地成了半合半闭的样子。他看着满目柔光的久安,动了动喉结,顷刻间,也定住了。周遭的一切明灭地闪烁着,久安是金光灿烂里的一朵芙蓉花,从马下破土生长而出,用藤蔓绕住了打马而过的他。 “话是醉话,借着酒,对你说了。”久安低下头,珍宝一般地捧起手中的手掌,低低哑哑地说道:“可心是真心,信不信,由你。” 下一刻,袁峥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说不了,瞪着眼睛,就看见,久安捧起了自己的手,将嘴唇印了上去。 21、心事难解 袁峥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自己是何时屏住的呼吸。 而不远处拉着黑马站在一旁的小厮,则目瞪口呆地狰狞着面孔,用力过猛撑开的鼻孔中呼出游龙一般的热气,差点一口气上不了背过去! 久安用嘴唇柔软地摩擦着袁峥的手背。 “呃……”他一边磨蹭一边微微地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 而接下来,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呕……!!” 久安捧着袁峥的手,将方才喝进去的酒水,淋淋漓漓地又吐了出来……其间,还顺带了一些隔夜的杂余…… 久安醒过来的时候,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榻上,一边坐着唉声叹气的长喜。 动了动胳膊,动了动腿,久安利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四下环顾,他看向长喜,“我怎么……又回来了?” 长喜不说话,只是拧着一把冷帕子,小心地压向久安的脸颊。 久安不解地一愣,随后嗷了一嗓子,“哎哟!嘶——” “小少爷,您忍着点,敷一晚上就能好。”长喜安慰道。 久安推开长喜的冷帕子,自行用手去触摸痛处,一摸就摸到了一排红肿,还不是一片,乃是一条又一条的rou愣子,不多不少,是一座五指山。 “好大一个嘴巴子……”久安平静了下来,经验老道地说道。 长喜又叹了一声,看了久安一会儿,点了点头。 “谁干的?为什么?”久安皱眉高声问。 长喜接着用冷帕子去轻压久安的一侧脸颊,“为得什么,长喜不知晓。袁七爷送您回来的时候,也没说。” “袁……七爷?”久安一挺胸,“袁峥?!” 长喜一点头,“可不是……”接着,他语重心长地对久安说道:“小少爷,我见过八字不对盘的,可没见过像您和那位袁七爷这般相克相冲的。第一回,叫他的马给掀了。第二回,叫他给扔了河里。第三回……” 长喜心疼地看着久安的红肿之处,“唉……叫他扇成这样。小少爷,看来咱们得去城隍庙好生上一次香,保佑您进宫前,千万别再遇见他了,不然,就小少爷您这样,都不够他揍的。” 久安越听,脸色越难看,“我这……挨得是他的打?” “小少爷,您究竟是怎么得罪他老人家了?” 久安纳闷地直摇头,“我……我没得罪他啊……”他挠了挠头,嘀咕道:“我……都没见他怎么得罪他……我……见了么?” “您定是喝酒喝上了头,忘事了。” 久安一拍脑门,“对对对!我是喝酒来着。” 长喜将帕子重新浸了冷水,一边拧一边说:“我看您啊,八成是酒后得罪了袁七爷,不然他下不了这么重的手。” 久安地喃喃地皱着眉头,虽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长喜的说的话,却是越想越靠谱。半晌,他捂着自己的面颊,痛苦道:“……要真是这样,我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久安连忙扯住长喜的袖子,急问:“他来时什么模样。” 长喜展开冷帕子,叠了叠,又去轻压久安的面颊,“冷着眼,黑着脸,门神什么样,他老人家什么样。” 久安“哎哟”了一声,哭丧了脸,“我别不是咬了他一顿。” 长喜睨了久安一眼,斗胆说道:“小少爷,就袁七爷那样……他能任人咬他?” 久安泄气地再次躺下,夺过了长喜的帕子,将它抖开,盖在了自己的脸上,闷闷地发出了几声不知名的嘟囔。 他觉得长喜说得太对了,见过八字不对盘的,可没见过像自己和袁峥这般相克相冲的。如今让他再不要命地去找袁峥问清缘由,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看来,那什么一笑泯恩仇的念想,真的只能是自己痴人说梦了。索性过了宫选,自己也就见不着袁峥了,讲和什么的,届时也无甚大用,罢了也就罢了。 不过…… “不过……,他还愿意送我回来,是不是还不算太生我的气……”久安扯下帕子,侧脸去问长久沉默的长喜。 只不过,这一眼,他没看见长喜,看见了林壁堂。而长喜则不知何时,已经退出了房间,不知所踪了。 林壁堂捏着一瓶青花的小瓶子,坐在床边,默然无语地看着他。 久安在心里倒吸了一口气,猛地止住了话语,愣在那里,呆看着林壁堂。 林壁堂抿了抿嘴唇,拧开了小瓶子的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