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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之:“有。等双院斗法结束,我想去找他。” 治病虽难, 与生人打交道却更难。他皱起眉头,略感苦恼。 顾二忍不住揉他脸:“没事,我们一起去, 三个傻子帮林大医师想办法。” 徐冉哈哈大笑。 林鹿耳尖泛红:“说了不要突然离这么近!” 四人走到路口挥别,说句明天见。 像往常一样,该读书的去读书,该练剑的去练剑。学院无处不在的复赛紧张气氛,好像与他们无甚干系。 *** 程千仞踩过青石板上的夕阳余晖,抱剑回家。 前些日子,他已学会绕开某些人流繁庶地段,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解释。 “我只是长得像程千仞,真的不会打马球。他本人帅过我十倍……没有骗你,他不会亲自买米的。” “不会吐火……马也不会飞,不会翻跟头。就这两个白菜,其他不要。” 偌大的南央城,竟哪里都有人认识他。 幸好顾二写的‘闲话皇都’第三册上市,街头巷尾,墙角树下,人们捧书争阅,一场马球的热闹终于被淡忘。 今天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深夜,程千仞打坐吐纳,放空冥想。不知过去多久,识海中白雾重现。 他又看到了逐流。 此番相见,好似比昨夜漫长许多,看的更真切。 小孩长高了,却瘦了,穿着繁复的玄色长袍,孤零零站在幽远雾气里。 广袖低垂,形影孑孓,如云海间一座孤峰,渺渺不似人间。 忽一回眸,锋锐乍现,冰冷目光穿云破雾,直直看进他眼底。 “送走我之后,你过的好吗?!” 程千仞蓦然惊醒。 破晓前夜色最浓重,秋风肃寒,刮面如刀。 他披衣立在窗边,自言自语。 “米价涨了,面馆关张,丢了差事,每天练剑修行。天亮后要去打架,运气好的话,这票干完能挣三百两……” “认识了一个叫林渡之的朋友,你应该会喜欢。最近南央城来了很多人,有些人很烦,你可别学他们的坏毛病。” “其余还像从前一样。除了会想你,一切都好。” “你呢?” 东方天空微微泛白。他长舒一口气,思绪重归平静。 于是打水洗漱,换上干净院服,梳起单髻,带剑出门。 全然不似要奔赴一场混战搏杀。 天色阴沉,西风卷起枯叶翻飞,尘土迷人眼,秋雨欲落未落。 学院东门的开阔广场上,聚满看热闹等音信的南央民众、外地商旅。 程千仞入院后,没有刻意遮掩威压,很快有人认出他,四周一阵低语声。如摩西分海,人群自发让开一条通路。 南渊院服以蓝白二色为主,远望像一片喧腾海潮。其间维持秩序的黑衣督查队员,像海上坚固的礁石。 演武场四周都有入口,南渊参赛者在南边入口等候。大半是熟人,却气氛沉默,徐冉远远喊道:“你怎么才来啊!” 周延等师兄们闻声看来,与程千仞点头致意。 因为紧张亦或激动,徐冉格外暴躁:“还不开始,他们随便坐坐不行吗?” 她说的是北面看台。今日到场的除了两院的先生、昌州府官员、南方军部的将领,还有许多宗门长老、世家供奉。 斗法盛会不仅是两院较量。哪家后辈更优秀,哪个天才更出众,哪位初露头角的学生适合招入门下,便要以此见分晓。 三十余人排座次,名望、修为、辈分方方面面都要考虑仔细,大人物们心里如何作想不得知,场面上总得互相谦让。 程千仞抬头望去,四周石阶层层坐满,密密麻麻。场中又有黑白圆台拔地而起,一切都让人感到压迫。 忽而某处响起一阵高呼,原是南山后院诸生喊他名字。他不明白,医馆门前才互相责骂一场,为何他们还能毫无芥蒂地来给他助威呢? 他也想像副院长那样,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又觉十分尴尬,只好与林鹿和顾雪绛说话,假装没听到。 “你们怎么来了,下午文试不用准备?” 顾二:“现在准备能读几页书?时间宽裕着,看完你和徐冉还能带鹿午睡。” 他俩坐在看台第一排,与程千仞只隔一道铁栅栏。 大人物们终于陆续入座,鼓声一响,震得全场安静片刻,典仪官重复规则的声音远远回荡,末了拉长调子:“请参赛者入场——” 南北两面,加起来百余人,被执事安排沿场边散开,每人间隔两丈有余,方便施展。 呼喊声再度响起,愈发气势磅礴,很快连成一片。程千仞的名字响彻学院。 沧山长老笑了笑,伸手指道:“那个就是南渊今年的新星,传言中一夜入道的天才。现在城中流传的马背狂言,就出自他之口。” 他身边的慈恩寺僧人尚未开口,有人抢先道:“略通马球小道,竟如此气焰嚣张。我看难成大器。” 原来是钟家一位小乘境供奉。 剑阁长老看着北边,淡然道:“请恕直言之过,非我妄自尊大,实乃混战不公。我派大弟子如虎入羊群,不妥。” 周围老者面不改色,只能暗地咬牙,也知他所言不假。傅克己的剑道修为,早已超出同辈太多。场间谁堪为敌手? 北澜执事长忧虑皱眉,语气却流露出一丝骄傲:“复赛安排混战,胡先生怎么想的,若南渊只余六七人晋级决赛,如何收场?” “你想要如何收场?” 同一时刻,南方最高建筑,藏书楼最顶层,也有人问了同样问题。 是一位貌美妇人,体态雍容,看不出年纪。 “二条!胡了!”胡易知心情大好:“收场?随孩子们去玩……再走一圈?” 洗牌声哗啦啦,合着楼下鼓声人声,分外悦耳。 今日天气不佳,偏来客极多,南北两院派出执事长和几位颇负盛名的老先生坐镇看台。幸好他们四人在此打牌,温乐公主在建安楼上。否则安排位次的执事能愁得吐血。 北澜副院长悠悠摸牌,向窗外扫一眼,兴致缺缺,远没有看马球时一半积极。 “我就是不喜欢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也不喜欢。当年我们修行,脑子里全是‘抵抗魔族,保卫家国’八个字,斗法争名次,只为前二十名可以去东境第一线。什么是荣耀,这才是。” 楚岚川不答话,早听腻了。每次说到最后无非同样结论——‘人类要完,责任平摊’。 胡先生温和地笑:“老刘,这是他们的时代了。” 若算起来辈分,对方是他们长辈,年轻时参加过东征之战,军功赫赫。他继任南渊副院长后,头两年还称其‘前辈’。 后来与对方年年相见,一起看着少年们像春天韭菜,一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