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水浒同人)穿成潘金莲怎么破~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10

分卷阅读610

    柱上。但他似乎不以为意,坐在凳子上,软布沾清油,慢慢擦他的铠甲。

    见她进来,看一眼,眼中现出微微懊恼的神色。

    “娘子果然消瘦,怪我这几日招待不周。”

    让萧和尚奴拉个垫子,盘膝坐在他对面,微微冷笑:“这是关心我呢,还是后悔没能早些发觉我夹带的玩具呢?”

    史文恭摇摇头,不答这话。

    “娘子,在下有事相求。”

    不等她答话,直接开口:“娘子若要解送我进东京城,原本应该应分,我也毫无怨言。但娘子若有恻隐之心,不妨在这里直接把我杀了,给我一个体面。你若不愿下令,去随便向谁讨一把刀,丢进来便可。”

    潘小园默然。听他语音毫无波澜,带着一丝无动于衷的心灰意冷。也知道自己这次欺负他欺负得太狠。几乎是攥在手里的胜利,让她毁了个干净,并且几乎可以肯定,他今生今世,再不会有如此的机缘。

    也无心再讽刺他了。想一想,问:“你怎知我要将你解送东京城?”

    史文恭苦笑:“就凭我所作所为,还不够一个剐么?”

    她忍不住笑:“那你更该去东京城看看。剐刑已让我们废啦。”

    史文恭意兴阑珊的笑着摇摇头:“娘子不恨我?”

    她不说话。放在白天他下令攻城的时刻,的确恨不得将他食rou寝皮。以炸弹火药威胁他的时候,也确实有过孤注一掷的想法,一了百了,一切皆休。但眼下一切尘埃落定,反倒生出怜悯苍生的感觉。

    恨这种情感,大抵发源于患得患失。恨被人夺走自己已有的,恨没能拥有自己应得的。无欲无求之人是不会恨的。而如果拥有了世间的一切,那么恨这个东西,多半就悄然从她的世界飘走了。

    让人把史文恭拿下监了,一是确保军中诸将的绝对服从,二是杜绝他再耍花招的可能性。当时她身边十万斤火药,离灰飞烟灭只有一步之遥,哪有心思报复泄愤。

    下令的那一刻,本来心里紧绷着弦,史文恭若是再耍阴谋,她不介意立刻让人把他杀了。但见了众将官的踟蹰反应,还是迅速调整了策略,只是让人将史文恭监押,并没对他太不客气。

    更是隐隐意识到,史文恭之所以敢杀前任郭药师,是因为他自己有接管军队、运筹帷幄的能力;她呢?连十八般兵器谱都背不全。若是拂逆“民意”,上来就给军士们留下一个暴戾武断的形象,以她自己几乎为零的武力值,完全无法维系人心。万一哪日被强悍之徒踢下了统帅之位,焉知不会被拿同样的手段对付?

    吩咐萧和尚奴出去候着,帐内不留外人,温言道:“你又不是不知,我不会带兵打仗,滥竽充数,又能糊弄到几时?若真敢搞唯我独尊,不是误了三十万军兵的前程?常胜军上下毕竟还都服你。你若愿意,便还做我的军前参谋,指挥权都还你。只要你别像对付兀术四太子那样对付我……”

    史文恭漠然一笑。铠甲擦得光亮,站起来,认认真真地挂回架子上。架子离他三尺远,腕间铁链拉得笔直。

    “娘子麾下能人无数,愿为你粉身碎骨的比比皆是,何必要我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六娘子,史文恭对你已没用处了,你不必费心琢磨如何安置我。”

    这句话说得比她以前听过的任何一句话都谦虚诚恳,没一点油腔滑调的意思。她猛地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倘若自己现在拿一把刀,对准他心口直接捅进去,他多半是连躲都不会躲的。

    脸微微一沉,说道:“又不是第一次混到一无所有了,怎么这次倒自怨自艾个没完了?”

    史文恭沉默良久,才说:“这次是我罪有应得,不敢再奢求娘子相救。”

    她摇摇头。老狐狸宗泽的教诲一直记在心上,好人坏人都有他们的位置,没必要过分追求“正义“的斩草除根。又想到,自己今日要是真的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倒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史文恭来说是应得的教训;可这样一来,不仅自己人品败光,更是一个最坏胎教榜样,以后生出来的孩子要是养成他这德性,那可真真麻烦。

    思及此处,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带着个小武松。立时心情大好,笑逐颜开。只愿世界和谐,连带着看史文恭都觉得像是失散多年的哥哥。

    史文恭哪猜得到她心里头天马行空,只是黯然说道:“是小人心里话,娘子休要取笑。”

    她跟着站起来,诚诚恳恳说:“史三郎,男子汉当建功立业,这想法一点没错。只是你时运乖蹇,有时未免cao之过急。你当时随我去梁山,做下诸多极端之事,我开始不理解你的心思。后来卢员外回忆当时,跟我复述了你的一句话,我才有点明白。你对他说:‘我不过是想让人瞧得起我。’”

    史文恭神色一动,随即淡淡道:“随口一说而已,娘子不提,我都不记得。”

    她笑道:“嗯,随口一提。”

    一整日的惊心动魄、殚精竭虑,看着成百上千的面孔随自己而喜惧交替,让她仿佛突然成熟事故了不少,有些事情便曲径通幽地想明白了。

    回想起来,史文恭这厮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眼里也许是反复无常,也许是野心膨胀;但若他真的权欲熏心,为何不见他要求手下军官俯首帖耳,也似乎并不热衷于听取吹捧谄媚?若他真的醉心荣华,为何不见他奢靡挥霍、劫掠敛财,甚至连脚上的皮靴都是褪色的旧物?

    她想来想去,归根结底,这人不过是在“让人瞧得起”这五个字中挣扎而已。早年与恩师决裂,江湖上没了容身之地,只能斩断世俗,剑走偏锋。一朝不慎踩空,被沉重的自尊心一路拖到水底。见识了妖魔鬼怪,见识了光怪陆离。偶尔仰头寻找天光,所见皆是扭曲变形,便慢慢忘了这世界本来的样子。

    但终究有个未曾受到墨色侵染的影子,她的声音搭建出黑暗里的桃源,让他想起来,这世上原来还有仁义道德这么一回事。

    “一定要打败所有人,才算让人瞧得起么?你把旁人都踩到脚底,他们还怎么抬起头来看你!你难道没想过,有些人之所以受人敬仰,从来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他为什么做。便是周老先生,在江湖上也不是百战百胜。晚年与棋坪为伴,力气拼不过七岁孩儿。但黑白两道英豪,谁敢说他一句不是?还有……”

    非要揭他伤疤,脸色一白,一拳击在挂铠甲的木架子上。震得她往后一缩。

    “史某没那么高尚!娘子说的这些,我做不到!江湖上从来是只认拳头,我若是没一身手段,谁人都能把我踩在脚底下!当年我实力不济,被你们梁山众侠如蝼蚁般的‘招待’,谁把我放在眼里!”

    “我啊!”

    自自然然的两个字。重锤敲进心里。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