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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一如眼前的苏哲。 他的心情看上去不是太好,却也算不上是太坏。我猜想他老人家不会是那么闲得没事儿去给我扫墓吧?结果看着窗外闪过的街道和景色,我发现我居然猜对了。 苏哲停下车来进了花店,怔怔地看着大大小小扎好的白色花圈,中间一个大大的黑色“奠”字显得格外扎眼。你说你们怎么不直接写一个死字呢,免得遇上个识字不多的还不知道这花是干嘛的。我回头望望怔怔的还看得一脸认真的苏哲,若是还活着我一定会打个哆嗦。 苏哲你要是敢买个这么又土又丧气的东西搁在我墓前面我一定饶不了你。 所幸苏哲到底是留过学的人,品味到底是和国内普通大众不在一个档次。店员问他先生需要花圈吗?我见他摇头之后松了一口气。 出门的时候苏哲拿了一束的雏菊,黄色的,绒绒的,用白色皱纸包着,下面扎了条绿色的水色绸丝带。这花很好看,算苏哲还有点良心。店员在包花的时候问他:“不用搭配些百合么?白色的,很漂亮,也不会比雏菊贵多少。” 他摇摇头:“他不喜欢。” 我突然很想抽自己两个嘴巴,虽然抽不抽都一定是不疼的。当初就不应该嫌贵甩脸色告诉苏哲说,我不喜欢百合,丧气。到底是死了,明白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看见他花钱也不觉得心疼了。 苏哲,只要你活得开心,钱是花了还是攒着,都无所谓。 你要你开心,什么都无所谓。 苏哲上了车,将花很小心地放在副驾驶上。公墓在市郊,说起来并不算远。到底是清明节,不论是给人还是给鬼过的,大小也是个节日。是节日总会有些不同,还没到公墓就看到路边摆了许多摊子,卖香火的,卖黄纸的,卖冥币的,还真是热闹。 我在头七的这一天居然赶上了清明,也算是一种幸运。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些摊子,心想过了今日还真看不到了。 苏哲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些摊子,我觉得他的眼神里有一丝什么。车缓缓驶离,苏哲怔了怔居然调头把车开了回去。 他把车停在路边,蹲在摊子前一脸认真地听摊主解释纸钱的用法,我不禁失笑:亏你还是留过学的人,这你也信。 我不得不说这年头的东西都是与时俱进,先不说那些糊的很逼真的新款汽车新款手机甚至新款洗衣机,但看看那些纸钱就知道品种有多丰富:有那种最简单的什么都没有的黄纸,也有锡纸折成的亮闪闪的元宝,还有像模像样的冥币,红彤彤的,印上阎王之后突然有种莫名的喜感。 苏哲挑了黄纸。我觉得我能猜透他的心思:要是信干脆就信一个最古老的,最起码还靠谱。 公墓苏哲只来过一次。看着密密麻麻的墓碑我都记不清自己的骨灰在哪里,苏哲却记得。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走了最短路径找到了我的墓,好像是来过不知多少次。 也许他每夜眉头紧蹙的时候,已经把这条路走了无数次。 他对着墓碑,笑得一脸温柔:“高舒,我来看你了。”可惜他不知道,我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把那把雏菊放到墓碑上,接着蹲下来,像模像样地开始把黄纸叠成菱形。叠成菱形或者是用啤酒瓶的瓶口在纸上砸出来一个个圆印子,然后再烧,这是刚刚那个摊主教给苏哲的。他掏出来打火机,黑亮的外壳,加上银闪闪的logo,看起来价值不菲。我想,要是这只打火机要是知道自己点着的是五毛钱一打的纸钱而不是巴西进口雪茄,它应该会哭。 苏哲点着黄纸。他笑得十分温柔,好像他真的看到我就在他的眼前。 他说:“高舒,你不知道这些天来我有多想你。”他一次几张地续进去,火光不算强烈:“有时候我都想你托个梦陪我说说话也好呀,结果怎么梦都是我站在你墓前,你从不出现。” 这种纸烧的很快,不一会就只剩下灰白的纸灰,很苍白,很脆弱。苏哲笑着弹弹纸灰:“你说咱们两个人在一起还真不容易。从对你动了心思,再到爱上你,我浪费了太长时间。我好不容易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你却不在了。” 我走过去蹲下来,笑着看着他,哪怕他看不见。 “我能怎么办呢?我难受,可我答应过你的,”他笑着轻轻戳了戳墓碑,好像真的在戳我的脸:“我要活得好好的,连同你这个傻子的那份。” 天气算不上晴朗倒也算是凉爽。我笑着起身,伸出手来对着温良的太阳。苏哲起身走远了,我看看墓碑上的的那束雏菊,绿色的缎带上有一道不明亮的泛光。 我这一张就此翻过。这浮光般的七日,我过得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