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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因果由此而种下,不破这个执,就了结不了千年前的一段纠缠。因此他不得不以身应劫,破而后立。 邢厉天听他出言赞同,心中狂喜,放声大笑道:“好!好!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云墨,从今而后你就安心留在凌云寨,你放心,这荒山野岭待不了多久,很快,整个昶州就都是我们的了!” “昶州?不是还有两个卫的官兵镇守着,如何能轻易夺下?” “哼,说是两个卫,半数吃空饷而已,更何况那知州许澄江唯仙君之命是从,仙君说我有帝王气,他又怎敢违逆天命!等我集结足够人马兵临城下,他定然会开门献城。拿下了昶州,相邻的旭州也就唾手可得,届时我以两州为基地向外扩张,籍着宛郁入侵、昏君腹背受敌两难兼顾的契机,很快就能吞下整个山阴府。到时天下大乱,群雄逐鹿,我的胜算自然就更大了。” 印云墨听他规划蓝图,前景十分壮美,微微一笑:“好处都被你占光了,那我呢?” 邢厉天握住他的双肩,洒脱地说道:“我不是承诺了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若登基,你便是当朝宰相、内阁首辅,若还不称意,便封你个异姓王爷也无不可。” 印云墨简直要笑出声,顺势搭上他的胳膊,做了个把臂同欢的姿势:“啊呀,王爷什么的实是担当不起,随便给个二品三品官做做就好了。哦,顺道把那一万两黄金赏我如何?” 邢厉天嗤了一声,道:“等我当上皇帝再说吧,如今却是不行——你家人竟也不着急,怎么赎金还没半点动静?” 话说苏仙君化作一股青烟飞回天灵山中的洞府,在密室里踱来踱去,十分焦躁,口中喃喃:“他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要囚到老死?看样子是被他认出来了,这该如何是好……”焦躁过后又有些恨然:“这些年我摄了多少活人精气,修行已近大成,还怕他一个空壳子不成!如今他决计打不过我,就算揭我老底,也没人肯信,我怕他做什么?寻个机会一气弄死不就得了!” 这么一想,他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又不自觉地摆出一副柳夭桃艳的风流仪态,仿佛随时随地准备着释放仙气,好教见的人统统拜倒在脚下。 派去卉阳的紫衣校尉陈石半路便回转了,心急如焚地向印暄禀告:在半途的山道中,发现了一辆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马车,以及数十具被野兽撕扯后残缺不全的尸体。尸首多数被剥去衣物,难以辨明身份,但经过仔细识别,他赫然发现,其中几具尸首,竟是奉命护送历王回卉阳的一干紫衣卫! 印暄还未听完,脸色就变了,从椅子上腾的起身:“历王呢?可有见到历王?” 陈石摇头:“并未见王爷,还有左郎将也不见踪影。微臣四下打探,听闻前几日一股马贼毁堵道路、袭击商队,贼首的就是那个邢厉天。微臣只恐王爷……为贼所掳,便立即回来禀报。” “邢厉天!”印暄怒极反笑,“好个狗胆包天的贼子,还敢向朕勒索赎金不成!”愈是事急,他便愈是冷静,沉下声道:“历王倘若真被邢厉天掳走,左景年武艺高强,又忠心耿耿,定然会拼死护救。现场既无他的尸首,要么是随历王一同被掳,要么是回去搬救兵。但他不过区区一名郎将,没有朕的信物调动不了大部兵马,因而得先追上朕禀告此事才是。依他的脚程,早就该到昶州城了,为何至今没有音信?” “或许,左郎将也一同被掳了?”陈石道。 印暄闭了闭双目,似乎在转瞬间下了决定:“昶州卫所不可靠,花霖带两个探子留在此处,其余人等随朕立刻出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卉阳。朕要亲率兵马,踏平大堀山,救回历王!”他目中杀机毕露,冷冷道:“皇叔若少了根汗毛,朕要诛杀所有与邢厉天有关联者,鸡犬不留。” 假扮成马贼喽啰的左景年一回到凌云寨,就寻隙去看望印云墨,见他仍一派散漫地倚在榻上看书,不禁劝道:“公子,你就真不着急?此地不可久留啊!” “我自然知道,所以在等你回来。”印云墨放下书,把三册道书齐齐叠好,揣进怀中,“该看的我都看明白了,我们今夜就离开匪寨。” “公子有何妙计?” “无计。”印云墨道,“我观左郎将神勇举世无双,想必护我冲出匪寨并非难事。想当年赵子龙护主于百万军中七进七出,而今不妨一效。” 左景年思索了一下,十分认真地回答:“若邢厉天也下令不害公子性命,我倒是有信心带公子冲出去。只恐他抱玉石俱焚之心,暗箭难防,我死是小事,却不能伤到公子。” 印云墨大笑:“你还当真了!我怎舍得让我家小左赤手空拳去对抗万名贼匪?” 左景年本以为屡屡被他作弄,早已习惯,不想脸上还是发了热,低头道:“还请公子明示。” “你既通晓易容之术,何不将我化妆成马贼喽啰,趁夜混出匪寨去?” 左景年恍然大悟:“对呀,我如何没想到。”又皱眉道:“只是寨门夜防甚严,没有通行令不得出入。” “这倒也不难。”印云墨道,“你现在就去厨房,舀一勺水倒在灶台前方两尺处,然后躲在隐蔽处静观其变。” 左景年虽不解其意,但对他的话坚信不疑,转身便去了。 厨房里黑灯瞎火没有人,左景年舀了一瓢雪,用内力融化了,倒在灶台前的地面,随即屏息躲在柴堆后头。 天寒地冻的夜晚,那一瓢水很快就结了层薄冰。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屋外拖沓的脚步声,一人嘴里啷里格啷地哼着小曲,推门进来,却是带着毡帽、满脸通红的柳麻子。只见柳麻子搓了搓冻僵的手指,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一看,哼哼唧唧地骂:“一群光吃不干活的夯货!分明交代过给爷留点吃的,竟然又忘了!” 他气呼呼地转身,想要去掀墙角的菜筐,不料脚下一滑,摔了个四仰八叉。这下更是火冒三丈,一边揉着痛处,一边破口乱骂,直把管厨房的上下人等骂了个祖宗十八代。骂了半晌似乎还不解恨,便扶着腰踹门而出找人算账去了。 待到脚步声远去,左景年钻出柴堆,登时被个硬物硌了脚。他弯腰拾起一看,却是枚枣木刻成的油腻腻的通关令牌。想来是管理后勤的柳麻子随身携带之物,被方才那一下给摔了出来。 他再次默默感叹:公子果然神机妙算。将令牌揣进袖子,拔腿就走。 用猪皮、锅灰、药膏、草汁等物化了个简易的妆,换上半旧棉衣,又戴了顶灰扑扑的毡帽,俊美清贵的王爷成了其貌不扬的马贼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