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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喷洒在耳畔,痒痒的,仿佛被羽毛挠了下。 未絮说:“想你想的。” 闻言他很淡地笑了笑,不接话,只在灯光里垂着眼帘看她。未絮动情,收拢胳膊紧紧将他抱住,脸埋进他的颈窝,喃喃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薛洵搂着她的腰缓缓轻拍了几下,两人抱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年前让你抄的礼送清单,上头有个提刑按察使,江槐大人,还记得吗?” 未絮莫名点点头。 他平缓道:“浙江按察使司衙门设在杭州,也就是臬司衙门,管着一省的刑狱诉讼,江槐大人,按官职我们习惯称他臬台大人,便是掌这一省司法的提刑按察使,他和我父亲是同科进士,以前小的时候,在南京,我和大哥、三弟都曾在他门下习学,他不仅是我的恩师,当年我初入仕途,因父亲避嫌,全靠他提携保举,我才得以为官的。” 未絮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些,只乖乖地“嗯”了一声。 “今日我收到了省里加急的文书,”薛洵淡淡说着,手指点了点桌上那道公文:“与你有些关系,你打开看看吧。” “我?”未絮万般诧异,直起身子愣怔地望着他:“与我有关?” “嗯。” 她不可置信的样子显得十分娇憨,圆圆的大眼睛好似葡萄一般,映着点点烛光,更添几分柔媚。薛洵不由得摸了摸她的脸。 未絮迟疑地打开公文,扫过一遍,心下剧震,又逐字逐句地看完,继而烫手般丢开:“我,我看不懂……” 薛洵道:“你认字的。” 她紧紧咬唇,眼睛里露出无助的神情:“我不明白上面的意思……我哥哥怎么了?” 薛洵默了一会儿,说:“柳未岚看上一个农家女子,名唤万秀,想纳她为妾,但她已与陈家三郎订了亲,怎么也不肯退婚。你哥哥见银子不好使,便威逼万家,那万秀和陈三郎惧于权势,漏夜私奔了。可惜还没逃出苏州就被你哥哥带人给拦住,那陈三郎虽孱弱,但也有几分血性,愤然抵抗一番,结果被你哥哥骑马踩死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万秀也当场殉情而亡。” 未絮猛地站起身:“不会,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薛洵平静道:“万秀父母早亡,家中只有叔叔婶婶,你哥哥拿钱打发了他们,并买通仵作,瞒过死因。可陈三郎的父母却不肯罢休,将你哥哥告到了知府衙门。当时我并不知晓这件事,我的上司,张府台,因柳家与薛家是姻亲,又收了你哥哥二千两贿赂,便将陈家的状告定为诬告,还打了人家几十板子,就此了事。” 未絮看着他。 薛洵指指那道公文:“三日前,陈氏夫妇告到了省里,一纸血状递进臬司衙门,送到臬台大人手中。” 他也看着她:“恩师要我来查办这件案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未絮抿着嘴,不言语。 薛洵拿起文书:“省里的人分两批,约莫明日就到,一批押送张府台去臬司衙门,另一批负责协助我,审讯柳未岚。” 未絮脑子一片空白:“哥哥他会怎样?” 薛洵没说话。 未絮忙摇头:“二爷,你能不能……” “不能。”他直言打断:“杀人偿命,更何况这里头牵涉两条人命,再加上贿赂官员,如此胆大妄为,谁能保他?臬台大人让我审理,是对我的信任,更是试探,明白吗?陈家的讼状上说柳未岚依附权势,强占良人,你以为他们指的权势是谁?” 未絮啪嗒啪嗒掉眼泪:“可我哥哥,我哥哥不是坏人……他平日虽有些纨绔做派,但不可能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或许这里头还有什么偏差疏漏……” 薛洵道:“柳未岚是你兄长,却不是他人的兄长,你久在深闺,哪里知道他在外头横行霸道的嘴脸?上次给你弄的人胞,究竟是如何得来的,你不妨回去问问你娘。” “……” “好了,”他伸手拍拍她的脸:“回房休息吧,我还有公文要看,今晚住在书房。” “二爷……” “明日若有什么异动,你不要插手,”他疲惫地捏捏眉心:“等省里的人来了,你哥哥即刻便会遭到逮捕,届时你母亲或许会找你求助,你心里有个底,别吓着了,知道吗?” “……” 未絮浑浑噩噩回到房中,心下惊痛,久久无法平息。春喜见她目光发直,泪痕点点,忙问怎么回事,她睁大眼睛,一动也不动。 夜渐深了,窗外雨水不绝,春喜进来,说:“二爷已经睡下了。” 她攥着手,问:“何时睡下的?” 春喜想了想:“三更。” 未絮早就坐不住了,关上窗,从柜子里找出几件暗色的旧衣裳换下,一面吩咐春喜拿伞,一面匆忙系好披风,道:“别惊动旁人,跟我出去一趟。” “啊?去哪儿?” “回家。”她说。 第二十二章 这夜秋雨落碎般纷坠,没有月色,满院清寒。 春喜小心翼翼开了院门,未絮打伞,她提灯,走过穿堂,再开外头一重门,方才出去。 二人匆忙穿行在夜雨下,衣裙渐湿。不知走过了多少庭院、过廊、月洞门,绕开巡夜的婆子,终于看见了正门一带丈八高的四叠风火墙,黛瓦盖顶,耸入漆黑天际。 绕过西侧,来到平日进出的角门,春喜敲开门房,该班的小厮拿着烛台出来,往前照了照,笑说:“哟,可是春喜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烦你开个门,我有事出去。” 那小厮拢了拢外衫,看看天色,奇怪又为难道:“这个时辰,只怕不合规矩……” 正说着,里头传来人声,问:“大半夜的,谁啊?” “二爷房里的春喜jiejie。” 未絮心中急躁,怕他们一来二往耗费时间,万一惊动了旁人更是不好,遂上前厉声道:“莫要啰嗦,我家中有急,快些拿钥匙开门!” 那小厮不料檐下还有一人,定神瞧了瞧,愈发吓了一跳,忙出来请安:“原来是二奶奶,你怎么这会儿要出门,外头还下着雨……” “糊涂东西!”未絮不耐道:“叫你开门竟有这么难吗?你若存疑,等我回来以后去夫人那里说明就是,眼下再敢啰嗦一句,我饶不了你!” “小的不敢……” 角门开了,未絮命他即刻备一辆马车来,那小厮领了一贯宝钞,忙不迭去了。 “要是天亮前赶不回,可就遭了。”春喜担忧道。 未絮冷撇她一眼:“你还妄想神不知鬼不觉么?即便趁夜回来,这会儿用了车,那看管马厩的人明日一早就会报给管家,兴许天没亮便有人去夏潇院问话了。” 春喜皱眉想了想,道:“二爷先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