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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起勇气,抬起头。 “喵。” 小白猫正蹲在符朗家走廊上,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屋里没有开灯,小白猫的两只蓝眼睛在黑暗中却依然明亮。从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长,才给梁易澄造成了面前有人的错觉。 梁易澄:“……” 虚惊一场的梁易澄气冲冲地把鞋子一踢,愤怒地飞身扑向小白猫。 小白猫熟练地转身就跑,可惜腿实在是短,被梁易澄逮了个正着,按在怀里就是一顿蹂躏。 “喵!!!” 小白猫的毛被梁易澄抓得全立了起来,拼命地扭动挣扎,终于借助身体的柔软成功地在梁易澄的手中翻身,一蹦到地上,立马钻回猫爬架上的小猫窝里。 “小白?白狼?快出来!出来玩啊!” 小猫窝的洞口很小,梁易澄没办法把它从里面抓出来,只能一脸狗腿地蹲在猫窝旁呼唤。然而小白猫忙碌地舔着自己被揉乱的毛,完全不搭理他。 梁易澄无奈,只好先去猫砂盆边把主子的粪铲了,又给它把食盆洗干净,添满猫粮和清水。 小白猫舔完了毛,终于出来巡视领地,趾高气昂地监督铲屎官的工作。吃了两口新鲜的猫粮,它才用头蹭了蹭梁易澄的脚。 梁易澄兴高采烈地撸了一会猫,然后从符朗买的几箱猫玩具里翻出了不少新奇玩意,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 符朗发来信息的时候,梁易澄正和猫玩着符朗买的遥控老鼠。 梁易澄坐在沙发上,熟练地cao控着小老鼠在宽敞的客厅里横冲直撞,东逃西窜,灵活地躲开小白猫的抓捕。 刚躲开小白猫的一记飞扑,放在桌上的手机就亮了一下,他分神瞥了一眼,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心登时漏了一拍,手也跟着一抖,小老鼠一停顿,就被小白猫一巴掌拍进了柜底的窄缝中。 【白狼:冰箱里有菜。】 梁易澄倏地蹦起,比那只小老鼠还要横冲直撞地冲过客厅,险些踩到地上散落的猫玩具和猫,狼狈地扑到冰箱前。 冰箱里放着用保鲜膜包着的三盘菜。 梁易澄小心翼翼地全端出来,揭开保鲜膜。 有一盘是虾仁炒蛋,虾颜色很鲜艳。 另外两盘是清蒸排骨和炒青菜,看起来都是刚做不久的。 梁易澄怔怔地看着卖相精美的几盘菜,他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白狼:吃不完帮我倒了,不用留。】 梁易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努力说服自己,这或许只是符朗带饭去上班时顺手做的,可这分明不是一个人的分量。 他又觉得这可能是符朗给杨逾做的饭菜,可符朗也说了杨逾今天不在,现在还叫他吃不完就倒了,完全没有要留给杨逾的意思。 所以…… 这是符朗知道他要来,特意做给他吃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易澄一边狂叫着,一边冲进了客厅,把趴在柜旁,半边身子卡在柜底下的小白猫揪了起来,又是一阵狂揉。 小白猫被他疯狂的架势吓懵了,连挣扎都忘了。 等他终于冷静下来,小白猫已经变成了刺猬。 “喵呜——” 小白猫变调的惨叫声终于唤回了梁易澄的人性,他面无表情地放下小白猫,慢吞吞地回到厨房里,安静地端详了一会那几盘菜,忽然发现一旁的电饭煲亮着灯。 他的手颤抖着,打开了电饭煲,里面是一锅一直热着的白米饭。 梁易澄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再次嚎叫着冲进了客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咦,猫呢?” 梁易澄找了一会,没看见被他吓跑的小白猫,也没在意,哼着歌把符朗给他做的菜放进了微波炉里。 他注视着微波炉里亮起的柔和的橙光,纯白的盘子在里面慢悠悠地转动着,仿佛时间的流逝也随之变得缓慢了。香气一点点地从这个装满幸福感的小箱子里溢出,食物与家的味道,给他的是不可思议的心安。 微波炉的转针归零,一声短促的“叮”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一阵清脆的铃响,小白猫窜了出来,冲到他的脚边,看那架势像是想挂他腿上。 但和由于职业需要习惯穿长裤的符朗不同,梁易澄穿的是一条休闲短裤,两条小腿光溜溜的,想挂也无从下爪。 小白猫只能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经过这一晚上,梁易澄已经对猫的惨叫声免疫了,他得意洋洋地装了饭,端起盘子,走到沙发旁坐下,准备开吃。 小白猫在他脚边等了半天,见他不仅不给自己喂奶,还自顾自地开始吃了,愤怒地一蹦,往他脸上扑去。 符朗今天上的是小夜班。 按照原来的排班表,他今天本该上大夜班。 通宵的大夜班后向来都该是休息日,而明天,本该是他这十二天以来的第一个休息日。 但护士长前两天临时给他调了班,休息日再次不了了之 Z大附属医院的心内科病房的护士由于还有CCU病房的值班任务,因此对年轻护士的需求也特别大。但因为CCU病房的工作强度较别的内科病房大,愿意留在心内科的护士少之又少。以往这个人手空缺都能让实习生补上,但如今恰逢实习生毕业季,心内科在职的护士们便忙得头焦额烂。 符朗自毕业实习阶段就在这医院上班,向来工作认真,任劳任怨,还是个少见的男护士,因此他刚毕业就被心内科病房抢先签了合同,长期地留了下来。 虽说符朗是从名校本科毕业的,不久前还考到了主管护师的职称,然而在这个没点背景就混不下去的医疗体系里,学历和职称高点并没有多大用处,照样逃脱不了三班倒的命运,对于来自后台强硬的护士长的压榨,他更是无力,也无意反抗。 决定入这一行,他早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他大学的同班同学百分之八十都转行了,即便是还没转行的,也通过考研的方式,为今后铺好不从事临床工作的路,独他一人真正当了护士。 他的同学都劝他,有个名校的本科的学历干啥不好,何必非得当护士。 抛开本科毕业的护士是不是还不如专科护士那样有经验优势的问题不谈,光说国内的护士这个职业,干的是最艰辛的活,领的却是堪称微薄的工资,还要时时莫名其妙地受气。兴许哪天还会被哪个发狂的病人家属打上一顿,又或是冷不丁地捅上那么一刀,人生就这么到头了,这样的人生,该多没意义啊。 对于同学们的苦口婆心,符朗总是无动于衷。 反正他的人生,早就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