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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转右转。大哥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他是想和秀眉单独相处。 大哥自小就喜欢秀眉,秀眉也对我大哥有意,两人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我见大哥给我使眼色,登时便明白了他的用意,指着前方一个挂着一连串彩灯的酒肆,对大哥道:“大哥,小妹累了,去那边坐坐。你们先玩,一会记得回来找我。” 大哥给我投来一个肯定的眼神,和一个钱袋子,然后点了点头。 我便直奔酒肆而去,要了一小壶青梅酒,便坐在窗边自酌起来。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熠耀通明的烟火花灯,我不觉笑了。 这才是长安。 窗外不远处有个道士正带着面具,在台阶之上变戏法。我远远地看着,只见他手一挥,指尖上便显出了一朵烟花。人群登时爆发出喝彩之声。 我拿起酒杯,看着那道士变戏法,有一杯没一杯地往自己嘴里灌着酒。 不知不觉,我便有些醉了。 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那道士在看我。 看着窗外那已有些恍惚的身影,我甩了甩脑袋,猛然想起还有大哥和秀眉的存在,他们怎么还不来找我?我放下酒杯,去结了帐,腰包随意地往怀里一揣,便慢慢悠悠地出了酒肆的门。 到处都是花灯。 我一时间有些忘了来时的路了,问了路边一个卖烧饼的小贩后,我才随着流动的人群朝着客栈地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心中忍不住埋怨:“大哥和秀眉也真是的,说好一起出来玩,结果他们两个自己玩去了,把我扔在这里,又不来找我。” 想着,我又看见了路边卖糖葫芦的小贩,一下子又把大哥和秀眉抛在了脑后,直接奔向小贩的摊位前,就要买两根,却不想一掏才发现,钱袋已不翼而飞了! 我登时便清醒了。 丢了这么多钱,回去定要被父亲责骂的! 我着了慌,忙顺着路逆着人流往回去找,可人挤人的,哪里那么容易?加之我又喝了酒,脚下有些虚飘,一不留神就被挤倒在地,还被人踏了两脚。 “大家让一让,有人摔倒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随即,我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抓起,跌入了一个厚实的怀抱。 那人裹挟着我挤出了人流,寻了一个清净处把我放下,问道:“姑娘可还好?” 我昏昏沉沉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鬼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缩,可再仔细打量一下,不禁有些惊喜:“你是,方才在酒肆前变戏法的道士?” 那人点了点头,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对我笑道:“来不及摘面具,吓到了姑娘,实在无礼。” 他不像是纯正的汉人,倒像有些胡人血统。但他长得很好看,鼻梁很高,眼窝也要深一些,显得他的目光更加深邃。他身材高大健壮,看起来倒像个武夫,实在不像个道士。他总是笑着,但却只有一边嘴角上扬,常人见了定要说他歪着嘴笑,但是我却很喜欢这样不正经的笑容。 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问我道:“这个可是姑娘的?” 我看向那钱袋,点了点头,起身行了一礼,道:“是,多谢道长。” 那人笑了,道:“我看见一个少年从酒肆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钱袋掉了也不知道。我忙捡起追上来,却又看见少年摔倒。怎么我一把这少年扶起来,少年竟变成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姑娘了?” 他这一说,我才注意到,大哥给我的纀头早就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我这一头长发早就倾泻而下,散在身后了。 我是有些慌乱的,低了头,道:“妾失礼了,让道长见笑了。” 他把钱袋放在了我手中,又看了看我的头发,笑道:“姑娘的头发很美。”说罢,转身便走。 “道长,还不知道道长姓名,他日定登门拜谢。”我刚摔了一跤,腿有些疼,走不快,只得在他身后喊着。 他却连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便又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天空中,孔明灯正一盏一盏地随风而起。 “蘅儿!蘅儿!”远处传来大哥和秀眉的声音。我忙回头看去,只见他二人携手向我跑来。 大哥显然是着急坏了,一见我便开始训斥:“不是说好了在酒肆见面吗?为何乱跑?” 秀眉也皱了皱眉:“姐儿,你又喝酒了。” 我一时心烦意乱,低了头,道:“回去吧。” 大哥这才注意到我身上的脚印和我已散开的头发,忙拉住我,仔细看了看,道:“你怎么搞得这样狼狈?” 我道:“无妨,只是摔了一跤。”说罢,我也学着方才那道士的模样,转身就走。大哥和秀眉面面相觑,然后便跟了上来。我们一同回了客栈。 回了客栈,只见父亲正在房里等我们,于是我们免不了再得一番训斥。兄长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父亲却不信。父亲狐疑地看着我,问:“你又偷着喝酒了?” 我坦然又乖巧地点了点头。 父亲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我们三人便都退下了。 夜里,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竟然全是那个道士的背影。另一头的秀眉也同样的辗转反侧,但我不用细想便知她在想些什么。 想必隔壁房间的大哥,此时也是难眠吧。 一个晚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第二日一早,我们便踏上了回洛阳的旅途。 父亲这次来长安的目的一个也没达成,自然是垂头丧气的;我这次来长安也没能玩的尽兴,自然也没精神;大哥和秀眉倒是开开心心的,只是大哥回到洛阳后待不了多久便又要去范阳,因此两人倒是也有几分离愁。 出城门的那一刻,我又看见了那个背影。彼时他正背着行囊,也要出城去。 “停车!”我唤道。 车夫便停了车。和我一车的秀眉倒是一脸不解:“姐儿,为何停车?” “那是我的恩人。” 我说着,便自顾自地下了车,忙追上那个背影。他回头看向我,一笑:“原来是姑娘。” 我忙行了一礼,道:“妾还未谢过道长的救命之恩。若非道长,只怕妾已被人踩踏至死。” 他轻轻一笑:“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又看向我的头发,点头道:“挽了发髻后果然好看了许多。” 这时大哥也下车了,他径直走过来,问我:“蘅儿,怎么了?” 我这时才把昨夜的事告诉大哥。 大哥听了,忙对这道士行了一礼,道:“多谢道长救小妹性命。不知道长法号?” 他轻轻笑了:“我不是道士。” “那……” “我就是个变戏法的,穿道服方便些罢了。”他道。 “那先生尊姓大名?”我问。 他道:“李凌,凌空的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