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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她也就没有再强求,我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像是阳春里的一阵风,拂面而过不知所终。我走上那条石板铺就的小径,通往灯火通明的校门,她的目光是我对这段爱情最后的拥有。我终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情消亡,我原本以为在它消亡的进程里我能做些什么,但当我真切的站在小黛面前时,一切炙热的词语,都被凉风吹透。在校门等待的那十分钟里,我在临街的落地窗上看到了自己——一个从一千多公里外横冲直闯到这里的青年人,额前挂着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黑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暗沉的服装和手里那束红艳的玫瑰花格格不入。我在镜子里看了自己十分钟,也是在这十分钟里我终于冷静下来,那些澎湃了一路的血液一点点的归于平静,我扔掉了手中的玫瑰花,知道它不能粉饰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旁人的安慰,没有对方的解释,没有酩酊大醉后的眼泪,就那么静静的看了自己十分钟,想明白了很多东西,心就这么释然了,最终我决定放下这段曾经让我置身云端的爱情,坠入那无尽的虚空中去,我不想让这段感情因为最后无谓的纠缠变得冗长,好聚好散吧。第二天,我站在机场检票口,广播里传来某个航班降落,某个航班起飞,没有偶像剧中飞机起飞的最后一刻女主挽留住男主的情节,我在空乘人员的微笑里顺利的走进了机舱。飞机发动机轰鸣,加速,爬升,它把我带到一万英尺的高空,而我的心却落在了这座城市,我依然还爱着小黛,浓烈的如同刚在树荫下偶遇她时。我也爱这座陌生的城市,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因为小黛,它多了很多特别的色彩,我可能不会再踏入这座城市半步了,我仔细的俯瞰着它,我觉得这样做可以多一点的把它融进我的记忆中,带回我的城市,我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就是忍不住要这样去做。 我朦胧如雾的初恋消散了,剩下的林林总总都清晰可辨。年少时以为爱情无坚不摧,多年后又总以为爱情不堪一击,一次次为求自保而从爱情漩涡里抽身。在我以为爱情是无坚不摧的时候,并没有送出一朵玫瑰花。在我以为爱情不堪一击的时候,却无数次赠人玫瑰。时间让我变得圆滑世故,时间让我离初恋遥不可触。 芝溪河的水日夜流淌,它从不轻易泛起浪花,甚至涟漪都罕有,它在更多的时候都以这种样子出现,它静静的倒影岸边的垂柳,静静的对着月亮,静静的听人嬉笑哭泣,静静的湿润顽童的裤脚。它见过很多神采飞扬的面庞,也见过很多郁郁寡欢的背影,它不喜不怒,不焦不嗔,所以波澜不惊。和芝溪河相比,我只是过客,过客的情怀总是局限,无非得到和失去,无非追名和逐利。我曾经高兴是因为路上有同行的人,我曾经失落是因为月光照独影。我把青春留在这片土地,融进河水中,或许我很难有机会同别人讲起自己的青春,讲起青春里的那个她,那就让这河水载着我的过往,一路向东,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流淌。 很多年后,我和小黛像若干年前还未相识的我们一样,毫无瓜葛,在彼此的世界里计较着衣食住行,我们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做哥们,分手后只联系过一两次,因为我觉得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无动于衷的人很累。在刚分手的那段时间里我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毫无空闲的作息表,用业余爱好把工作后的闲暇填得满满当当。在那段时间里,我锻炼出了腹肌,读完了几本从前不能坚持看下去的书,爬过几座不算高的山。我强迫自己去做一些之前想过而并未尝试的事,也是强迫自己不要留出闲暇去想起这段感情。每一天都会落下每一天的尘埃,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那段感情上也就落下了厚厚的尘埃,只要风平浪静,一切都各自安好!就像我放在书柜低层的那些信件,它们在故纸堆中越陷越深,深到总会有一天我彻底忘记它。 最后一次听说关于小黛的消息是分手后的第三年,谢凯说他在深圳碰到过小黛,我没有打听更多关于小黛的事情,因为我身边已经有了妻子,她隆起的腹部,孕育着我们的希望,过往的花前月下,刚要浮出水面,就被我用力的按下,毕竟时过境迁了,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在明媚的日子里陷入一段悲伤的回忆里。 因为工作原因,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回蓬溪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原本让人不适的异地生活,渐渐被替代,我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步行几分钟便可到达的超市,习惯了小区里每周末的一次篮球聚会,习惯了雨后水泥地上蒸腾起的热气,习惯了挤在公交里看手机。在这些“习惯”的另一边是我只有过年才回一次蓬溪,是每回去一次蓬溪的陌生感便增加一分,是蓬溪在变我也在变。 滨河路边的小叶榕,不知道从何时起浓密得不成样子,树上垂下来的气生根显示着它想要继续拓展的野心。记得高二那年拓展滨河路的时候刚移栽来的小叶榕是何等弱不禁风,树叶稀疏,枝丫凌乱,仿佛一脚就可以把它踹翻,而现在它们已经在此落地生根枝繁叶茂。走在树下,和我擦肩的都是陌路行人,在他们中间没有我熟悉的脸庞,离开蓬溪十年有余,我所经历的,大概便是“物是人非”这个词所描述的惨淡吧。恍惚间,蓬溪便老了十岁,回归园里坐满了在午后晒太阳的老人,他们或者打牌,或者唱歌,他们在阳光下打发着时光。十年前也是回归园上空的阳光照耀着青春年少的我,走在路上,我身旁是同样青春的朋友,那时我目不斜视,只看前方。十年后,我回归园旁感慨颇多,我想起了从前的蓬溪,想起了从前的朋友。 高中那帮同学里,有些人一毕业仿佛就人间蒸发,无论你怎么打听,他还是杳无音讯。蒋焉和我每年过年时候都能在蓬溪碰头,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一年年隆起的将军肚,无言以对。和谢凯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三年前,他们全家移民深圳后,回蓬溪的理由只有扫墓祭祖。十多年时间过去了,有很多曾经讨厌的人变得不那么讨厌了,对曾经喜欢的人也变得不再情有独钟了。在一次五六个人的小聚会上,我们产生了一个共同的想法,想要找到那些久未谋面的故人,想唤起那些久未出口的名字时,有人应答。于是说干就干,我们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寻找和邀请,同学会的时间一改再改,终于在暮春时节成行。散了十多年的班级被大致复原,全班七十五人,实到六十人。从前爱捣蛋的同学有好几个已经成了老板,说话头头是道“在商言商”。从前内向的同学,还是静静的坐着,更愿意当一个倾听者。我们回忆着过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