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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哪里,只信步而行,此时夏日的暑气还并不足,自然也不很热,一望无际的湖水中,荷花朵朵盛开,周围鸟语花香,十里清莲弥漫着一种开到极美时的靡靡甜香,别致而清郁,大片风荷轻曳于烟水间,湖面上到处都是或粉或白的莲花,北堂戎渡想起方才的事情,心中有些乱,索性一手除去身上的衣物,只留一条长裤,就这么伸脚跨进了水里,只听‘扑通’一声,水面上便溅起雪白的水花,人却已经杳然不见了。 湖水十分清凉通透,似乎再如何翻腾不休的情绪,也可以被慢慢冷却,让人平静下来,北堂戎渡闭气在水底畅游,不多时,已到了湖中央,北堂戎渡陡然从水底升起,将胸口以上探出了水面,长长吸了一口气,却看见不远处一条小小的木舟正缓慢穿行于莲海当中,逐渐荡进了荷花深处,上面坐着一个窈窕的人影,花貌玉颜,青丝雪肤,却是牧倾萍,此时牧倾萍也不经意间发现了上半身露在水面的北堂戎渡,便摇动着小巧的木桨,慢慢划水靠了过去。 小舟逐渐来到了北堂戎渡面前,日光下,湖面泛出一片斑斓的淡金色,粼粼波光闪映着,几乎让人有些目眩之感,北堂戎渡半身隐没在水下,头发已经湿透了,黑得像漆,紧贴着粘在赤裸的身上,滴滴答答的水珠从额前的碎发间落在水面上,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牧倾萍打量了一下北堂戎渡表情淡然的那一张面孔,似乎有些讶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北堂戎渡的长发在水里杂糅着随波飘浮,似潋滟的黑色水草,只道:“闲来无事而已。” “予独爱其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潋而不妖……这里的花开得真好,比别处的漂亮得多。”牧倾萍意态闲闲坐在船头说道,嘴角含笑,窈窕的身影映在清澈的湖水当中,粼粼而动,北堂戎渡伸手从水中摘下一朵莲花,随意抛给了她,牧倾萍接过,然后微微闭眼,轻嗅着上面的香气,开口徐徐道:“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北堂戎渡听了,如有所感,心中有什么反复交汇,不可止歇,想起此时尚在琼华宫的北堂尊越,面上却只淡淡微笑,道:“‘忆郎郎不至’……莫非是在想谁么。”牧倾萍心中微微一动,既而红了脸,道:“……哪有什么人?你又乱说了。” 口中虽然这样说着,却情不自禁地想起沈韩烟,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却怕北堂戎渡看出什么来,便岔开话题,转而说道:“整天没事做,怪闷的,我去带佳期过来玩罢。”北堂戎渡目光微转,淡淡道:“别去了,父亲这时候正在琼华宫。”牧倾萍闻言微微一愣:“……皇上来了?”既然听说北堂尊越在那里,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两人随便说着话,一会儿也散了。 将近中午时,沈韩烟才从外面回来,此时北堂尊越已经回宫,临走之际,将北堂佳期也一并带了回去,沈韩烟回到琼华宫之后,只看见北堂戎渡一个人,正站在书架前翻着上面的书,见他进来,便回头道:“……去洗个澡罢,听下人说你去骑马,天气热,想必出了一身的汗。”沈韩烟笑了笑,答应了一声,既而随口道:“露儿呢,怎么没看见她……平时你要是来这里,她不会不在。”北堂戎渡微微‘唔’了一声,神色平静地说道:“父亲上午来过了,佳期很久没见着她祖父,所以刚才父亲走的时候,干脆就带她一道回宫,等住上一两天再派人送回来。”沈韩烟听了,便没说什么,看看眼下时辰也快到了中午,两人就一起吃了饭,随意说些家常。 此后北堂尊越与北堂戎渡父子二人的关系便恢复过来,似乎就像是回到了当初北堂戎渡刚刚返回无遮堡之后的时光,也许是刻意如此,也或许,是两个人都默契地回避着从前的一切。 转眼间已是七月下旬,这一日北堂戎渡正站在书案前练字,有内侍进来,垂手道:“……禀王爷,郡主正闹着要王爷去马场。”北堂戎渡听了,不觉笑道:“这丫头,又在闹什么么蛾子,韩烟没看住她?”想了想,便丢下笔,把手洗了,命人上前服侍着换了衣裳,便出了门。 一时到了马场,远远就见北堂佳期骑在一匹浑身通黑的骏马上,一身水红罗衣,足蹬粉缎小靴,身边牧倾寒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虚扶坐在马背上的北堂佳期,两人正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北堂戎渡见了,双目微眯,却不作声,倒是北堂佳期见到父亲来了,便扬一扬小手中的马鞭,笑嘻嘻地道:“爹爹,露儿要跟爹爹去打猎好不好?”一旁牧倾寒面上不动声色,但看向北堂戎渡之际,眼中却微含笑意,北堂戎渡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既而就对北堂佳期道:“你才多大,就想着出去野了?本王当年都长到六岁了,才第一次出了家门……你现在才几岁年纪,要是当真领你打猎去,一旦不小心哪里磕了碰了,又要怎么办?……佳期听话,等你以后长大了,本王再带你去。”北堂佳期一扬小嘴,漂亮的眼睛微瞪,一甩马鞭嘟哝道:“我不要,爹爹坏……”北堂戎渡哪里肯由着女儿使小孩儿性子,干脆直接走上前去,一伸手,便将北堂佳期抱下马背,转身交给身后的一个太监,吩咐道:“送郡主回少君那里,不准让她到处乱跑。”北堂佳期扭股糖似地在那太监怀里挣扎,忿忿叫道:“爹爹坏,我不要……” 北堂戎渡板起脸,抬手在北堂佳期的小脑袋上轻轻打了一下,说道:“听话,不许这么任性,过几天爹爹带你进宫去祖父那里玩,嗯?”北堂佳期到底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闻言虽然不乐意,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安静了下来,北堂戎渡见状,笑了笑,便让太监抱她回琼华宫。 一时原地只剩下北堂戎渡与牧倾寒两个人,北堂戎渡随手摸了摸黑马油亮的身体,道:“……怎么带这丫头到这儿来了。”牧倾寒的目光看着他,温言道:“佳期想骑马,我便带她过来。”说着,从不远处又牵来一匹白马,道:“……若是没有要事,不如出去走走?”北堂戎渡看了男子一眼,顿了顿,便应了下来:“也好。”话毕翻身上马,坐得稳了,一手抓牢了缰绳,见一旁牧倾寒也上了马,便双腿一夹座下马匹的腹部,两人拨转马头,一同策马而去。 说是随意走走,但出了青宫之后,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中午,天气也热了起来,两人便下马寻了一处地方休息,将马匹拴在一边吃草,此处花海层叠,铺就迷醉之色,就连水里也漂满了各色花瓣,被弄成了绯红色,使得溪水隐隐泛着一股冷香,北堂戎渡蹲在溪边洗着脸,牧倾寒则是在附近转了一圈,便拎回两只野兔,在树下生起火来,将方才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