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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文书成的,并一本,才回头,便见书架尽头有一男子定站,负手,正望着自己。她回头,另一头书架顶墙,出不去,只得往前走。书架间本就只容一人转身,这人堵在尽头,不挪步子,她便出不去。 “先生可是这书店掌柜?”如玉展了书道:“我要买这两本书。” 这人身材高大,额高眉浓,鼻梁高挺,一件牙色鸭江绸的圆领薄袍,腰上一条素带,倒像个西域人。他伸一手过来,接过如玉手中的书翻了翻,一笑,声音沙哑而慈,出奇的柔和:“姑娘竟识的西夏文字?” 他没有让路的意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如玉叫他盯着,竟有些莫名的压抑。她往后退了两步,解释道:“这是契丹文,只不过与西夏文有些相像罢了。” 这人边听边点头,眉目渐渐柔和,又往前走了几步,自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我以为,这才是契丹文!” 如玉接过来翻了两页,笑道:“先生,这恰也是契丹文,只是契丹文字分两种,一种为大字,是从西夏文中化出来的,另一种为小字,是从花剌文中化出来的。因契丹与花剌通婚,小字易认易流传,所以下层百姓们用的多,而这大字,却是皇家贵族用的较多,一般人不识得也正常。” 这人仍是边听边点头,眉柔目和,听她解释时恍然大悟的神态,倒与当年学堂中的夫子们有些相似。如玉见此人混身上下朴素,一身儒雅风度,认定他当是那家书院的夫子。 他丢下那本书,自袖中掏出张纸来,甩开扫了一眼,递给如玉道:“我这里有张字条,我以为是西夏文,所以想来买本来对着辩认,既姑娘说这乃契丹大字,那就请姑娘为我辩认一番,如何?” 他这句话,表明自己不是掌柜,再者,又说自己是想买本,所谓掌中珠者,便是汉文与其它各国之间文字的对照表。如玉接过纸条来,看了片刻,抬头又是一笑:“我已经嫁人了,所以先生……” 她笑时神情有些羞涩,难为情,没有大家闺秀们那么得体的礼仪气度,当然,也没有那种将女儿家所有的娇媚全都时时要敛入骨的刻板。所谓小家碧玉的风情与羞涩,大约便是如此。只一眼的功夫,这人往后退了两步,抱拳道:“小娘子!失礼了。” 入京才第二天,国公府还有一摊子的糟心事儿,这又还是个初见的陌生人,如玉理不该笑的。但她却是实在抑止不住自己的笑意,抬眉问这人:“先生可是那家书院的夫子?” 以这人儒雅的气质,她觉得他该是个夫子。 她低头的功夫,这人脸上蒙上阴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声音却仍是异常的温柔:“小娘子猜得极对,我确实是应天书院的夫子。”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猜猜纸上写的什么,让如玉那么想笑,哈哈。 第51章 如水 “我猜这纸条, 定然是您的学生赠予您的。”如玉将纸条回递给他,忍着笑道:“此话虽是契丹大字书成,但释意十分简单!” 见那人接过纸条,甩开轻皱眉头盯着的功夫, 如玉轻声道:“持此者,王八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夫子面色顿时惨白, 捏着那张纸,顿在原地。如玉叫他堵了半天,不得已只得从他身侧绕过, 夏日本就薄衫,离的最近时, 衣带相磨,他能闻到她身上有股甜腻清新的桂花香气。空山新雨,桂树幽香, 她带走了所有的凉意。 * 目送如玉带着小丫头出门,拐过弯子,书店门板随即合上。安敞自书店里面被拖了出来, 膘肥体厚的大和尚, 满头滚珠一样的大汗。书架一行行纵深, 瑞王赵荡在方才如玉走过的那行书架中不停的来回走着, 忽而回头, 目似两道利箭:“你说咱俩,你是王八,还是孤是王八?” 安敞连连磕头, 磕磕巴巴道:“公主虽是假的,但法典与残玺是真的。” 赵荡止步,俯下/身子,语气阴寒至极:“所以,你的意思是,契丹大玺上所刻的字,意思就是,持此者,王八也?” 安敞当初从陈家村走的时候,因为沈归的交待,以二妮冒充契丹公主,偷走了如玉临摹的。想要以这两样东西,以讨好赵荡。 如玉心思贼,当初临摹法典的时候,非但很多地方写的乱七八糟,便是那契丹国玺,也是她照着样儿拿萝卜刻成,戳在上面的。至于王八那句话,当然是用来骂安敞的。 安敞是花剌人,也没学过契丹大字,自然就叫如玉给明目张胆的骗了。 赵荡踱到书店门上,对着那黑乎乎的门板闭上眼睛,自语道:“像,真是太像了!” 他与她的母亲,同为一族姐妹,她是他的表妹。契丹亡国时所有的皇族全部被金人掳走,为奴为婢,唯有元妃同罗氏所生的小公主,带着法典与大玺下落不明。那是他争夺帝位唯有的希望,他身负一半的异族血脉,就算生为长子也无法继承大统。 想要夺回他应得的王位,就必须独劈蹊径,所以他找了她整整十八年。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从金钗到及笄,转眼十八年,她非但长大了,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面前,两千里路上,拿法典当玩笑,给他扣了顶王八的帽子。 赵荡再睁开眼晴,深陷于高额下的双眸中满是怒火:“就凭你,也敢肖想同罗氏的姑娘,想将她私藏为禁脔,据为已有? 沈归了?沈归是否也曾……” 在看到如玉的那一刻,赵荡忽而就明白了,沈归与安敞将真正的契丹公主私藏,据已而玩弄,给他一个假的。也是,同罗氏的女子,人人见之,都会据为已有。 安敞两只毛乎乎的大手狠拍着胸口,恨不能明辩:“王爷,就算我和沈归都知道她是同罗氏如今唯一流传下来的女子,也从未起过肖想。便是沈归,也没有碰过她。我们都不是那等人,就算知道她是名器……”下意识的,安敞暗吞一口口水。 两头饿到头晕眼花的狼,守着一只软绵绵白嫩嫩新鲜可口的小兔子,整整六年,他们连嗅都不曾嗅过一息。 名器二字才从安敞嘴里蹦出来,赵荡一脚已经踏到了他嘴上:“永远,都不能以这样的口吻侮辱同罗氏的女儿们!” 赵荡生母也是花剌同罗氏的女子。他犹还记得十八岁那年,比他小整整八岁的三弟赵钰兴冲冲跑来,凑在他耳畔说道:“大哥,你知道什么是名器吗?” 赵荡业已成年,又不是没睡过女人,当然知道什么是名器。他笑着翻了页书,抚着赵钰的头道:“傻小子,才多大就开始想女人了?” 赵钰啧啧而叹:“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