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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字有多么绊人,它会使人心智软弱,牵挂太多。 所以吕姵知晓,在他们这个日日图谋、时时涉险的团伙里,自己的存在是不受欢迎的,也就宇文允护着她,但他越护着她,其他人就越不待见她。 也幸好她拉拢了心里孤苦的萧逢怜,而一旦萧逢怜向着她,方薄云也就不便多说。至于陈澈,唯宇文允马首是瞻,最多如此刻言语上损损她,其他的倒也无碍。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吕姵弯出个笑颜来,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难猜,每日一粒的药量,淑妃娘娘偏偏用的时间缩短了一半,吕夫人你与淑妃娘娘交好,昨夜又如此避着在下诊脉……”陈澈唇角弯出一个实在不算是笑的弧度,“在下再是不懂识人脸色,也总能联系前情想个大概出来。” “哦……”吕姵无趣地点了点头,知道陈澈不会改变对自己的态度了,所以也不再同陈澈多话,恹恹地站起身来,正打算转身离去,陈澈却喊住了她。 “昨晚你喝醉了,说的关于你家乡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他问的特别郑重其事,因而吕姵有些诧异地凝视着他的脸,思索过后才半玩笑般讽道:“怎么?你也向往?你们儒家不是最讲究阶级森严?” 陈澈闻言,薄薄的上嘴皮一掀,却没吐出半点声音来。 吕姵忽然想到,也许他也只是需要伪装罢了。 迂腐、贪财、不懂察言观色、看上去除了医术过人外一事无成,这可能也是他想给人展示的模样。 至于他心里所隐藏的东西,她无心去探究个明白。 但陈澈主动开口了:“其实我不讨厌你,只是不理解王爷为何爱你至此罢了。不过想想,你长在那样的鲜活生机里,难免就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多了些吸引力……就如……她一样。” 陈澈提到“她”这个字的时候,小心翼翼,珍视不已,却又笑意苦涩,不由暗觉他失恋了…… 在吕姵不知当不当安慰的时候,陈澈眼神又复是死水无波:“你知道王爷为何要来这山庄找在下吗?” “……”吕姵一愣,莫非他不是带她来玩的? “皇帝要赐死兰陵郡王,他来找我要‘七步成尸’,”陈澈微微一笑,“听说你跟兰陵郡王关系不错?他估计是怕你伤心,所以让你留在这里,自己回去行监督一职。” “不可能!”吕姵一阵脚软,却扶着旁边的廊柱本能地朗声反对,“他……他不会瞒我,何况,在高纬眼里,他跟高长恭关系密切,为何……” “因为本来的使者另有他人,”陈澈将手中草药放下,站起身来,一边整理衣服下摆,一边道,“宫里的尚药典御徐之范你可认得?他也会反过来查看兰陵郡王是否死在王爷手中。你知道的,让联合起来对自己不忠的人互相残杀,在齐国皇帝看来,是最有乐趣的事情。” 吕姵不再说话……毕竟这样的情节,对她来说实在不算是陌生。 陈澈定是想要挑拨她同宇文允的关系,所以才跟她说这样的话……可她并不怪宇文允,若是高纬让他杀了高长恭,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自己怪不上她半点。她甚至也不怪宇文允瞒着她,毕竟是怕她伤心,也怕她会胡作非为…… 可她身上依旧抖的厉害…… 对于这一天的来临,她已经做了许久的心理铺垫,可真正到来之日,她依旧无法安然接受……她想回去,想回去送送高长恭,或是去问问他,是否后悔过。 皇族的责任,真的重过自己的性命吗?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情绪,高声唤:“辰儿!” 沈辰一个飞身,落在她面前,她伸手紧紧攥住他的袖子,勉强控住声音道:“走,我们回去……” “回哪儿?”沈辰虽是有些莫名,但看她神态太不一般,一边问着,一边扶着她往门外走。 “邺城,兰陵郡王府……” 沈辰欲言又止,却径直闭嘴,去马房牵了马,套好马车便是一扬鞭,带着吕姵往兰陵郡王府疾驰而去。 到的时候又已是夜里,兰陵郡王府却依旧灯光昏暗,隐约听得女子凄厉的哭声,吕姵心如刀割,提步便往里冲,却被正好从门里出来的宇文允给挡住。吕姵挣扎,想要避开他,视线更是一直想要越过他往门里看,却被神色严肃冰冷的宇文允轻松制住,他拂过吕姵的xue道,将失力的她兜进自己怀里,用锋利的眼神制止了要冲上前的沈辰,转而对旁边一老者恭声道:“就烦请徐大人进宫向陛下复命了。” 老者躬身一揖:“辛苦瑜王爷了,老臣这就回宫复命。” 眼见着老者带着一众药童、太监离去,宇文允不容拒绝地打横抱起吕姵,往车上走,声音也是微凉:“你们回来胡闹做什么?” 吕姵不答,反是颤声问道:“他死了吗?” “死了,”宇文允回答的不假思索,“我陪同徐之范在此守候了两个时辰,确认无误才出来的。” 吕姵咬唇,借由此皮rou之痛来缓解心口的剧痛,她想起了高长恭清朗温柔的眉眼,眼前渐渐模糊一片:“……你解开我xue道,我去看看他……” “会给你机会给他送行的,现在是他的妻妾在陪他,你不能进去……”宇文允将她放在马车上,看向一边的沈辰,冷声道,“走,回王府。” 马车启动后,宇文允才将吕姵的xue道给解开,他看着低垂双眸的她,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而后长叹了一声气,伸手去搂她:“姵姵,你在伤心?” 吕姵伏在他怀里,低声嗡嗡道:“你知道我不想他死。” 宇文允理她的头发的手一滞,“你是在怪我吗?” 吕姵摇头:“不……单纯就是伤心他死了而已,毕竟我费尽心机想要救他,最后却……他怎么就这么死了呢?我不敢相信……我追回来,没有想要破坏,陈澈说高纬那个变态让你来给他送毒酒,我不可能为了救他置你于危险的境地……可是,我真的想要当面问问他,后不后悔……?他死前可有说什么吗?” “他只问了郑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皇帝的事导致今日的结局,郑氏哭着让他进宫来跟皇帝解释,可他看到我同徐之范,便已经知道,没什么可解释的了,皇帝不会再见到他……所以便将毒酒一饮而尽了。”宇文允语调很平,说的很缓慢小心,似乎唯恐说的太过生动,会惹得吕姵更加伤心。 “我真是无能……或许我该直接把他打残疾了,走什么劝说这套……他那么油盐不进,我……我真没用……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还险些拖你下水……”吕姵说着说着,终是哭了出来,那股子闷在心里的情绪,一找到出口,便压根控制不住,“小允子,我不知道你我的结局,却知道他的,可知道了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