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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去。萧棠正要走,被知县死死拉住马,作揖哀求道:“这位大人,不知大人是京中哪位相公?” 萧棠长得倒是和睦的,人也和睦,只笑:“相公不敢当,我乃御史台侍御史萧棠。” 知县的腿立刻一软,即刻跪到地上。这可是专门弹劾官员的侍御史啊!又是当年拥护陛下亲政的萧棠!天下人人尽知他是陛下的心腹!这可如何是好,忽然就来他们盐城县,先前一点儿通知都没有,他抖抖索索地拱手:“萧大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啊!!” “知县大人请起,陛下的旨意要紧,快随我一同回县衙才是。” 知县连连点头,却又想萧大人这么有面子的人,却还要落后半步于方才那位大人,不知那位大人又是何方神圣啊! 要死也得死个痛快,他继续哆嗦:“萧大人,方才那位大人——” 萧棠知道他们心中怕,倒也不拖延,继续笑道:“那位是咱们陛下的侄儿,魏郡王府的小十一郎君。” 知县跟县丞等人全部跪在地上不敢动了。 萧棠拉了拉缰绳,声音倒是温和:“诸位快些吧,天已将黑。”他说罢,往前去追赵世碂。 知县大人满头是汗地爬起来,带上人往回走。 半道上再接了李志成,一行人终于回到盐城县衙。 原先李志成还敢跟赵世碂搭话,见他去了一趟盐城监,回来面色就是冷的,也不说了,只敢问萧棠几句。得知场官竟然贿赂他们,他也有些眼花。盐城监到底是他们楚州名下的!堂而皇之的竟敢贿赂京中官员! 这官员,向来是一级压一级,他将知县与县丞叫进去狠狠训了一顿。 但他们有共同利益,训过后,李志成也晓之以情:“这回陛下以咱们盐城监为试验地,那就是咱们的好运道来了!你定要好好应对!那位小郎君,别看他年纪小,那可是陛下最疼宠的侄儿!将他哄舒坦了,你我都好!” 知县连连应下,心里却也苦,该怎么哄啊?倒是头一回见到送银子还被骂被打的! 李志成做事中规中矩,倒也有个好处,因胆子小,从不敢收人礼。况且每岁上头拨银子下来,是直接由转运使与茶盐司接手,顶多跟他知会一声,便发到盐场上去,余下的均由知县负责。 李志成当真一分钱也没贪过,他不知道,知县、县丞等人却搜刮了不少,他们怕啊!怕得很啊!侍御史大人都亲自来了,万一发现,往上一报,他们彻底完蛋! 挨过训,知县出来就立即再派人往扬州去报信,指望扬州的大人来保他们。 李志成自己也有想法,他只想着捞功劳,想着进京见一回陛下,自然要讨好赵世碂。可如何讨好是个问题,他想了好半天,他的师爷道:“大人,郎君是皇族中人,又得陛下疼宠,自是尊贵,想必是什么也不缺的,怕是不好送礼。” 李志成怒道:“还用得着你说?场官送了五十两银子,就将他气得那副模样!谁还敢送?!” “大人,我当年在京中读书时,曾有幸结识一位宗室子弟。与这位郎君一样,往那儿一站就是尊贵!他也没甚爱好,倒是与我说,听闻咱们南方女子貌美声柔,十分感兴趣。” 李志成眼睛一亮。 师爷再道:“大人啊,您想,他什么也不缺,家中定也多的是美人。可这美人啊,南北之地可不同。” 李志成立即知道该如何讨好赵世碂,他小声对师爷道:“你连夜赶回楚州,挑那美貌又知礼的!” “是!”师爷领命而去。 赵世碂倒不知有人将要给他送美人,他用了晚膳,便独自在歇息的房中写信。他想了一番,在纸上画下落日余晖下的盐场,正画到一半,外头有人敲门。 “谁?”他问。 “是我。”是萧棠的声音。 赵世碂将纸略微掩一掩,便令他进来。 萧棠走进,问道:“小郎君还未歇息?” “萧大人不也是。” 萧棠笑着坐到他面前:“原本要睡,思来想去,有些事总要与小郎君说一说。” 赵世碂见他的确身着亵衣,外头披了件披风,不过都是男子,也不讲究。他示意萧棠说。 “小郎君,原本陛下命你、我来此处,我虽不觉得此事好办,倒也不觉着难办。今日在盐场亲眼一见,到底是我狭隘,我自考中进士后,一直在京中为官,身为御史,每日处理的无非是那些事。方才我思虑一回,幸而今日按小郎君之意行事。” 赵世碂亲手为他斟茶。 萧棠也不客气,喝了几口,再道:“盐场当真错综复杂,盐民心思简单,官员却不尽然!都道京中官员心思多,今日一见,地方上怕是比京中更要难办,且天高京城也远,更难对付。今日若要等知县过来,我们又如何看得到盐民们即时的反应?又如何能瞧见这么富裕的场官?有当地官员做幌子,怕是许多事情便瞒过了我们。怕是真要等上数月,也不见这盐籍之事有进展。” “萧某当真佩服小郎君。”萧棠感慨,不得不承认真有那么些人天生就是要做大事的,无论做什么,都能头脑清晰,他的确还有许多要去学习。 赵世碂听到萧棠这些话,并不得意,他多活一世,若连这些都不知道,那才是丢人。 他道:“萧大人过誉,我不过是得陛下指导罢了,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他直接往赵琮身上安睿智的好名声。 萧棠信了,再感慨:“陛下再指导,也得小郎君有悟性才成。” 赵世碂笑了笑,又问:“萧大人何不去地方上走一遭?” 萧棠沉默,他已做了五年的御史,其实早想去地方上任职,倒不是陛下不放他,只是—— “可是因为染陶jiejie?” “……”萧棠立即抬头看他,面色微红。 “染陶jiejie不愿嫁你?” 萧棠涨红着脸,到底点头。 赵世碂不在意道:“染陶jiejie既不愿嫁你,你也当早日想开,早些成家才是,天底下多的是女子。你这般有出息,定有许多人家愿意嫁女儿予你。”赵世碂虽多活一世,却也是大宋本土人士,又向来在感情上头不开窍,自己虽无成亲的意愿,倒也以为于男子而言,成家本就是应当的。染陶既不愿嫁,他再娶一人便是。 萧棠却有些恼怒,半天憋出一句:“我非她不娶!” 赵世碂不解:“为何?” “小郎君还小,怕是不知心悦之情吧。若心悦一人,此生眼中便再也看不进其他人。若心悦一人,哪怕能远远看她一眼便也好。若是心悦她,只要她高兴,一切都好。若不是她,终生不娶也无妨。”萧棠连说一串,到底有些不好意思,立即低头。 赵世碂却被他这番话给惊着了。 原来这就是心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