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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过不去,李叔。”徐至冷淡道,“我何错之有?” 他不过是和世间千千万万的人相同,爱上了一个人。 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就像一场雨下落,一阵风吹过,降临得迅速而突然。 一件本非故意的事,却被视同错误。 “可你也知道,你和小程的情况,是不为大部分人所接受的。小至,我多多少少明白一些你的心情,但有些时候,你任性不得。” “李叔,假如你的女儿的爱人也是女人,你会不会像我父亲对待我一样对待你女儿?”徐至问。 “不会,”李叔摇摇头,“我大概会直接与她断绝关系吧。” “你比我更适合当他的家人。”徐至微微一笑,起身上楼去。 七月进入酷暑,大雨格外频繁,徐至想起从前他和程锡穿越一号公路时坐在窗边一起看雨,自己再望出去时,只觉得残酷且乏味,甚至心底升腾起酸涩难受的感觉。 和程锡在一起,狂风骤雨也算美景。 那是徐至此生中最纯粹、最热烈的时刻。 雨连下几天,忽大忽小,徐至平常会在花园里活动活动,下着雨也无例外。 他淋湿了裤管和上衣,又回到宅子里,不知为何又想起程锡之前旅行时程锡装过的那瓶海水。程锡的每个细胞都像浸满了浪漫。 那时他在旅馆里因为疲累而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程锡便一个人去沙滩游玩,带了海水、贝壳和海螺,那人自然是搬不回整片海的,所以带了小小一角,也让他欣赏欣赏海景。 总算放晴时,魏迢找上门来,像看笑话似的大量徐至一番,顺便和他、李叔吃了个饭。 魏迢有饭后看报纸的习惯,见这里没有任何类似的东西,觉得新鲜:“我之前还觉得奇怪,程锡都那样了你居然还没跟正则闹,原来是你不知道啊。” 徐至脸色骤变:“他怎么了?” 第42章 魏迢不紧不慢地在用手指刮刮沙发。 “还是等报纸买来你自己看吧。” 他头一转,眼睛微弯,对管家说:“老李,有剩余的话,这几天的都要。” 李叔应了一声,系好手腕的扣子,亲自下山去。 客厅里又只剩徐至、魏迢二人,徐至的呼吸节奏沉重而缓慢,在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压抑。 登报,且是连续报道。 徐至已经大致猜出发生了些什么。 “前几天连着下雨,我们这边下得还算小的。雨一多,就容易出事。” 徐至猛地站起来,将摆放着的石英钟倒扣,回避时间,此时等待真相的每一秒都是折磨。他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颤抖,不过还是没能逃过魏迢老辣的眼睛。 他叹道:“小至,你真是越来越不像‘你’了。” 徐至干笑一声:“是越来越不像你们心中的那个‘我’了。” 魏迢被堵得无言,索性随手拿了本放在一侧架子上的杂书,就着放松的姿势站着,看了起来。 等他味同嚼蜡般看完一半的时候,李管家总算按照吩咐买来了魏迢说的东西。 连续几天的晨报,都无一例外地报道了一场波及多地的洪涝灾害及后续情况。 徐至眼前一黑,晃了晃头才继续看下去。 “据有关部门2005年7月19日晚统计,该县4人不幸遇难,11人受伤,1人失踪。” 那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程锡的老家。 徐至感到自己的心在迅速下坠。 他不敢再去看另一家机构的报纸了。 22号一早,程锡父亲因山洪失踪的消息登上了头条,被强行出现在配图里的程锡神容憔悴、面色蜡黄,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意气风发。 23号,情况愈演愈烈,程锡单方面殴打记者,再一次霸占了报纸的整整一面。 他什么也再看不进去,只看到满面的刺目人血。 如今已经25号,徐至不声不响地在这座宅子里度过了平静的每一天……而程锡呢? 徐至目眦欲裂,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消息,是徐正则透的吗。” 魏迢只能点头:“你太倔,只能从他那里下手。就算没有这次巧合,正则也会说点其他的事的。” 天灾降临,躲不过则矣,可令人更胆寒的是趁此炒作,雪上加霜。 徐正则不过是利用了这一点,他只是给了风声,就立刻有了功利小人迎头而来,一次又一次靠揭人伤疤夺取眼球、给悲痛之中的程锡又剐出几道新的伤痕。 人心何其可怖。 徐至后背湿凉,额角冷汗涔涔,他闭上发红的双眼:“你告诉他,收手吧。” “我认错。” “对不起。” 他睁开眼,声音颤抖。 “可是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我的父亲了。” 深夜仍是静谧,月光皎皎,一束清辉落在枝头。 这也许是整个夏天最冷的一晚。 徐至在程锡的家门前犹豫甚久。 他一路驾车飞驰,又一路狂奔,想见到程锡的心情再急切不过,催促着他发软的躯体向前,可真正到了这扇门外,叩响它的勇气却凭空消失了。 程锡孤立无援,徐至的内心兵荒马乱。 他在程锡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出现。 程锡面临记者咄咄逼人的提问、被中伤、忍无可忍挥出拳头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他在享受雨和阳光,每天读着动人的诗篇,怀念他们的过往。 徐至扶着门低喘了几声,学着程锡当初带他回家一样握住铁雕花,整个门传出闷响。 他此刻无比希望是程学礼来应门。 那他一定会鼓起勇气,将那一声“爸”喊出口。 门开了。 浓烈的烟酒味掺杂在一起,扑面包围徐至。 程锡拿着酒瓶,扶着门框站着,满下巴的胡茬,他像是消瘦不已,脊背微驼,赤脚,开了门又将酒瓶送进嘴里,喝了一口,酒液从嘴角漏出,滴落在前襟。那里是湿的,无法想象他用这样的姿势喝了多少。 “我没有笑话可看了,你走吧。”程锡浑身的骨头被软化了似的瘫倒在沙发上,那上面有个易拉罐啤酒瓶,壳子上面抖满烟灰,里面塞着长长短短的烟蒂。 他没有认出徐至。 敲门的可以是任何人,关峰、门卫、律师、警察、挖出他住址的记者,有人要看他笑话,要落井下石,尽管来。 安慰也好,奚落也罢,只要程锡见他一面就能稍微打起精神来。可徐至不会,他像一个临阵退缩的逃兵,如避蛇蝎似的远离。 徐至怎么能够……沉默呢? 程锡像感受到冷似的,缓缓倒下去,抱着酒瓶蜷缩在小小的沙发里,易拉罐被他扫到底下,混着酒液的烟蒂撒了出来。他吃吃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