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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跟着笑道:“这话说的,这孩子来的金贵,我哪能不尽心疼他。” “若说家业,银瓶jiejie不是也说了吗,我们这小官人将来说不定蟾宫折桂,有大出息的,哪还在乎这点钱财小事?绛绢她们虽是贱妾,也在张家伺候多年了,我想便是官人,也希望能把她们妥善安顿的,给她十亩田地做嫁妆,对张家来说实在是毫末小钱。”她半带认真半是戏谑,忽然语气一转说道,”不过银瓶jiejie的身份自是不同,若银瓶jiejie哪日再嫁良人,我定然要好好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断不能十亩田、几匹布就打发了你的。” “瞎说的什么呢你!竟拿我说笑起来了。”周姨娘忽然遭了调戏,不禁有些懊恼,忙嗔怪了一句,便扯开话题道,”我也是担心,这孩子还没出生呢,田产的归属,毕竟还跟族里有些牵扯,若族里又来人闹腾……” “他闹腾什么!当我几十号的护院队伍是白吃饭的么?再说绛绢如今要回淮安府去了,她哪里带走张家一寸田地了?白叫银瓶jiejiecao心。”姜采青嗤笑,打从除夕那一桩事,族长两个侄孙到如今还吃着牢饭呢,看谁还敢来无理取闹!她伸手拍拍周姨娘的胳膊,十分开心地笑道:“银瓶jiejie别想这些了,分明是好事,怎的你却思虑重重的。绛绢眼看就该走了,这后院里总该送个行才是。” ****************** 姜采青估摸着绛绢去找那王奂生,一来一回,总得要有些时候才能回来的,谁知绢姨娘过晌出的门,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竟又回来了。原来那王奂生既然得了绢姨娘答应改嫁的话,这几日碍于张家大户人家的规矩名声,也不敢日日上门来找,却根本就守在镇外没走远,果然是个有心的。 王奂生本是外乡人,这也是当初绛绢娘家拒婚的原因之一。外地人在异乡哪那么好混呀?尤其王奂生和他爹老家在淮安境内,据此好几百里路,十几年前淮河大水灾,父子两个逃荒来的,流落到此地落了脚。 中国人,无论古今,便总有些故土难离的思想,王奂生这些年日子艰难,他爹又拖着病体,便也断了返乡的念头。如今他爹故去了,王奂生和绛绢打算成亲,偏遇上何家这样的膈应,这个时候迁回原籍去,倒也一举两得。 看来这王奂生可不是个傻的。大抵夫妻两个总要互补才好,姜采青起先还担心呢,若王奂生也是跟绛绢一般的包子性格,这夫妻两可就不好了。 听到绛绢就要走的消息,绫姨娘和菊姨娘都过来送行。茜纱不算,绛绢毕竟是头一个离开张家改嫁的姨娘,三个人坐在一起说说话,不免就有些伤感了。绛绢的贴身丫鬟绉儿红着眼睛,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菊姨娘见了便道:“这丫头也是伺候你久了,人总不是草木石头,哪能没有情分!不如我去跟娘子求个恩典,你就带了她走吧,这一去淮安府可不近近,路上她也好服侍你。” “菊姨娘说的玩笑话。”绛绢温婉地笑着,眼角却也有些泛红,“奴婢跟奂生哥哥这一走,从此男耕女织,过的清贫日子,做的柴米夫妻,却带着个丫鬟做什么?莫说我不用人伺候,便是她跟了去,我们还未必养得起她。” “呦,奂生哥哥,啧啧,这叫的可真亲,听得我牙根子都酸了。”菊姨娘见气氛伤感,便故意打趣道,“那王奂生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娶了你这样的贤妻,女红针凿,织布烧饭,样样都是好的,竟还肯跟他过苦日子。” “绛绢也是个有福气的。”绫姨娘一旁温声说道,“那王奂生我们虽没见过,听你说便知道是个知疼知热的,你们两个一定好生过日子,多多的生几个胖娃娃。” “儿女双全,白头偕老。”菊姨娘接口笑道,说得绛绢脸上都有些羞了。菊姨娘一抬手,从头上拔下一支累丝攒珊瑚珠的金钗,随手就往绛绢发髻上一插,说道:“你既是要成亲了,这钗颜色鲜亮,就送给你做个添妆吧。” “这可使不得。”绛绢忙的往头上摸,想拔下钗子,她知道这钗子贵重,即便是菊姨娘,像这样的发钗怕也没有两支的,平日也不舍得戴,今日分明是有心戴了来送她的。 菊姨娘却笑着拍下她的手,道:“给你就戴着吧,我反正平日也不怎么戴。往后我赖在青娘子的后院里享福,她那般兴家旺业的本事,哪还缺了我几只钗子戴?” 后院里各人心中都有些数的,绛绢在张家姨娘里来的最晚,心眼又实在,私房本就不多,也都贴补了娘家,菊姨娘这是故意想送她些家当了。绫姨娘便也从手上拔下一支绞丝金镯,笑着套在绛绢手上道:“我没菊姨娘那般好眼光,这镯子俗气了些,好歹送给你做个念想吧。” 张官人在世时候,对这些妾室也说不上宠与不宠,礼法之内,待谁都差不多,不好也不说坏的,绛绢本就是个老实性子,妻妾之间虽不亲热,却也没撕破脸面过。张官人过世后一起寡居,便更没的争抢,如今绛绢改嫁,竟叫几个女子陡然生出相依为命的感情来了。 三人说了一会子话,又帮忙收拾归整了东西,绛绢的衣裳首饰和日用物件,包了两个包袱并一个樟木箱子,叫婆子抬去外院,听说那王奂生雇了一辆驴车等在门外,长兴便使唤几个家仆护院抬将东西拿出大门,给王奂生放到了驴车上。 绫姨娘和菊姨娘陪着,绛绢先去了东耳房周姨娘屋里辞行,周姨娘却在床上躺着没起来,她的丫鬟缣儿说周姨娘头疼病忽然犯了,绛绢便在门口恭敬地福身一礼,转身往西耳房姜采青屋里来。 第48章 寿辰 姜采青也没再多说什么,便叫花罗把一个红木盒子当面交到绛绢手中,笑道:“你既是要跟那王奂生回淮南去,说好的十亩田地也不好带走了,我便折合了银子给你,到那边落脚后,也好再置几亩地,安心过你男耕女织的小日子。” 绛绢打开盒子,里头是两张票据,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另一张果然是她的身契。绛绢低头收好盒子,眼睛便又泛红了,姜采青挥挥手故意笑道:“可不要这样,回头出去叫你那夫婿看见,还当我们怎的欺负你了呢。” 绛绢满心的话却不知说什么,便只低头呐呐道:“娘子,那奴婢就走了,娘子多多保重。奴婢嘴笨,也不会说那些好听话,往后奴婢一有空就去烧香拜佛,求神佛保佑娘子福寿安康。” 绛绢一步步走出后院,菊姨娘和绫姨娘跟着送出后垂花门的,姜采青当真不喜欢这样依依惜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