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噜把药一口喝完,再看李小双,已经将养蚕的竹盖放在高凳上,手里拿着剪刀和桑叶细细的剪起来。 竹盖里的蚕又细又小,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密密麻麻的,看得莫许冒鸡皮疙瘩。 然后,她鼻子嗅了嗅,发现刚才喝的药味和李小双手里的桑叶竟然有向分相似,于是问:“妈,你给我喝的什么药啊?效果挺好的。” 李小双低着头,把剪细后的桑叶轻轻洒在幼蚕们身上说:“蚕沙水啊,专门清热下火的。” “蚕沙?”莫许揪着眉,没听懂。 “幺妹你是不是哈,蚕沙就是蚕屎,喝了那么多现在才问。”夏燿洗完碗回到堂屋里嘎嘎地笑。 “……” 莫许盯着竹盖里那些黑黑的,细得像沙子的小粪粒,反应了几秒之后,胃里翻江倒海,撒腿跑出堂屋,直奔坝子外的路边,哪知刚出坝子,就撞到一辆摩托车的前轮上。 “看斗点。”王建人推着车,沉声提醒。 “抱歉我……呕……” 莫许一见摩托车的主人,心肝儿一颤胃一抽,猛地低头,把早上喝的药和粥全吐在了那挡住她去路的车轮上。 第3章 蚕沙水,幼蚕粪便泡的水。 莫许一想到自己喝了那玩意儿几天,就恨不得把胃也吐出来。 她弓着身子不停干呕,胃里早空,没有食物只有酸水,脑袋也一片眩晕,只能晃晃乎乎听到身后李小双着急地问:“咋子了?咋子好好的又吐了呢……建人兄弟实在不好意思哈,夏炽这几天中暑,胃不太舒服……” 王建人看看车轮,再看看莫许,拧着眉摇头:“没事。” 夏燿爆笑:“哈哈哈……妈,幺妹是被你的蚕沙水吓吐的,啧啧,瞧把我建人叔的爱车污染得哟……” 李小双怒瞪:“夏燿你皮子紧是不是,再笑给你两买卖!还不快去堰塘头提两捅水帮建人叔把车冲干净。” 夏燿:“行行行,我提还不行,就晓得凶我,建人叔你等着哈,我这就去提水给你的爱车洗澡。” “实在不好意思哈建人兄弟,把你车弄脏了,你等一下,夏燿去提水了。” 李小双愧疚得不行,把莫许扶到一边连连道歉。 王建人把车停好,退到一旁,重复刚才的话:“没事。” 李小双又回头拍莫许的背:“怎么样,幺妹,好点了没,实在不行的话就去诊所输两天液。” 莫许调整呼吸,有气无力地罢手:“没事……不用……” 李小双不放心,又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才松了一口气说:“那你坐下来缓缓,如果还吐的话咋子也得输液……我去铲点灰把地扫了。” 莫许点头,退到坝子边的石阶上坐下来,扭头一看,王建人就在她两米之外静静站着。 他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表情淡淡地望向远处吐出来。 烟雾被风送到莫许鼻尖,莫许深吸一口气被这口二手烟熏得精神了许多,胃里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向远处: 早上九点多,浓雾逐渐散开,视野在金色的阳光下开拓开来,能依稀看见成片的稻田和玉米地,入眼全是一片碧绿。 蓦地,她自动进入了好邻居模式:“对不起啊建人叔,我刚才没忍住……” “没事。”王建人目不斜视。 莫许:“……” 王建人似乎不愿意跟这个污染源多说,莫许识趣地闭了嘴,心理感叹:相貌一样,但这闷头闷脑的架势却跟当年的楚徊遇差太远。 楚徊遇外号楚霸王,是在东珠城横着走的螃蟹,以蛮横霸道臭名昭著,可不会被人吐了一车只会像复读机一样只会说‘没事’。 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莫许越来越疑惑。 李小双麻利地用柴灰盖住呕吐物开始清扫,笑着问:“建人兄弟是出去跑车吗?” 王建人:“嗯。” 李小双又问:“没耽误你时间吧?” 王建人:“没。” 夏燿提着一大捅水回来,往车轮上一泼,干净了一大半,但还需要再冲一冲,夏燿任劳任怨又去提。 一连泼了三桶水,车子终于干净了,夏燿成就满满:“建人叔,看我把你爱车洗得多漂亮,哪天教我骑骑噻。” “有时间的话。”王建推着车朝池塘对面的泥土公路走。 “那就是没时间咯……”夏燿惆怅地叹气。 王建人家里有一个半身不随动不动就失禁的老爹需要照顾,一有时间都去跑车挣钱了,哪还有时间留给自己。 古祠村到市集虽然有公路,却还是泥土的,到处坑坑洼洼,四个轮子的车根本跑不起来,就算跑起来,那也跟过山车似的上蹿下跳,能把人结石都颠出来。 相反,两个轮子的摩托车跑起来轻松许多。 所以,村里人一旦有事赶时间都会叫摩托车,而王建人技术好,熟客特别多,再加上人耿直,只要不下雨,除了一日三餐的时间几乎都在外面跑。 夏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拜师大业遥遥无期,他悲从中来,指着莫许的鼻子开始训话了:“幺妹,你看,你每次闯祸都是哥哥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老在妈面前冤枉我,告我状知道么。” 莫许望着王建人和他那半旧的摩托车心不在焉:“哥哥你要是能像建人叔那样做个安静的美男子,我找谁告状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看到王建人推着车的动作停了一下又接着往前推。 “呵呵,那是。”夏燿瞬间优越感爆棚,伸手撩起额前的刘海摆出一个自以为狂炫酷霸拽的模特儿姿势:“哥哥我帅得天理不容人神共愤,不然学校哪有那么多妹纸找你递情书。” 平心而论,以夏燿的身高和长相的确算得上大帅哥。 那种帅阳光张扬,与王建人的清冷沉闷截然不同。 但能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也是臭美到了无与伦比的境界。 莫许满头黑线,扯着嗓门儿喊:“妈,我哥说他辣手摧花,学校好多女生都被他撩过。” 李小双的骂声从堂屋里传来:“你个花孔雀儿!咋不上天呢!” 夏燿气得炸毛:“夏炽你个死女儿!你咋不成精呢!” 莫许缩着脖子往屋里跑。 那种无中生有打小报告还有人无条件力挺的感觉很不错,一试就上瘾。 王建人把车推到池塘对面的马路上,身后夏家兄妹的吵闹声还在继续。 他沉默了几秒,目光变沉,削薄的唇抿成一线,随后,戴上头盔发动引擎嗷地一声开走了。 李小双喂完蚕,叮嘱莫许喝点糖水,再吃一碗粥才拿着桶和盆去井边洗衣服,而夏燿跟着李小双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