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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好。” 未曾料到,这场春雨竟是一下大半月不停歇,而白发男子在持续的头痛之下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方向感亦是乱做了一团,行动之时磕碰着桌椅茶炉是常有之事,好在他性格随意并不逞强,碧城又一直细心看顾,才总算没有受伤。 而自打那一日碧城无意间撞见草药间的那一幕后,他在碧城面前便似乎放开了些,头疼得厉害时,便不会再刻意系着那条蒙眼缎带,甚至接受了碧城为他用热布巾敷眼。只是无论碧城如何努力,最终收效却是甚微,看着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却还强颜欢笑安慰自己的样子,少女心疼得眼泪汪汪:“哥哥,你若是难受,就说出来罢。婆婆说过,无论是难受还是难过,只要肯说出来,总会好上许多的。” 半躺在床上的白发男子笑着轻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青色的丝巾,摸索着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珠。有了上次越哄越糟糕的经验,这一次他改变策略,微笑着柔声道:“那不知婆婆有没有告诉你另一件事,别人难受或者难过的时候,有个小姑娘唱歌给他听,他也总会好上许多的。” 少女泪眼朦胧地抬眸:“真的?” 白发男子悠悠一笑,又把丝巾递给了她:“当然是真的。所以,你要不要把眼泪擦干净,给我唱首歌?” 碧城吸吸鼻子,自是依言乖乖接过丝帕擦净了眼泪,然后才小声道:“我只会唱一首歌,是婆婆去世前教给我的。”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但是很好听的。” 白发男子闻言微微一笑:“好听的歌一首就够了。” 少女脸红了红,低眸回忆了一会儿,终是用吴侬软语轻声唱出了一首缠绵哀婉的邶风: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她年纪尚幼,并不彻解曲中的悲喜怨慕,但歌声中却透着少女特有的幽愁婉约,倒是别有一番意趣与风情。 一曲歌罢,一直安静倾听的白发男子却忽然开口道:“婆婆教你这首歌后,有没有再嘱咐你什么?” 碧城一怔,心中虽不解他为何忽然这般问,却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婆婆教完了我这首歌后就睡过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白发男子闻言,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却是朝着她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温言道:“碧城,你过来。” 少女依言把自己温软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里,乖巧如猫:“哥哥。” 白发男子轻轻覆住她的手,却是微微笑了笑道:“你能不能答应哥哥,日后除了我,不要对别人唱这首歌?” 少女怔怔地望着他几令山河失色的笑容,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良久,终是低眸勾起了一个羞涩的梨涡,轻声道:“好。” 白发男子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而头疼引发的昏沉让他并未曾留意到少女含羞带怯的声音竟带着些许异样的情愫,不多时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少女望着他苍白清隽的睡颜,良久之后,亦是轻轻地把头贴在了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第四章 雨霁初晴,晨光熹微。 青阆镇。 虽是正逢乱世,但由于青阆山地接岭南,属于烟瘴流放之地,远离战火侵扰,因此小镇倒是意外平和宁静,民生亦显得颇为欣欣向荣。 此时正值早市,螺市街上人声喧嚷,鸡鸣狗吠,不时有小童追逐嬉戏,宛然一派热闹景象。而一袭青衫飘逸的白发男子正停在鸡摊前,笑意盈盈地问询老母鸡的价钱。 摊主大娘极是热情,而且显然与他相熟,一见他来问价,忙在围裙上擦擦手搁下手中褪了一半的公鸡来招呼他:“哎呀君大夫你可算是下山了啊,这大半个月的一直下雨,每次路过医馆我都还一直担心着你头疼怎么样了呢。” 蒙眼的白发男子笑得亲切:“劳烦周大娘挂记,已经不妨事了,今日便会回医馆坐诊,大娘有事的话只管来便是。” “哎呀呀可说呢!”周大娘道:“我家老周前些日子砍柴扭了手腕子,肿得跟个萝卜一样,去医馆里找李郎中贴了膏药,好几天了却还是不见好,李郎中说他也没辙了,正不知道怎么办呢,还好君大夫你回来了。而且隔壁小春他娘不知道吃了什么全身乱起红疹子,抓了几副药了还是成天里痒得不能干活,也是盼着你回来了给她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呢……”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末了才一拍脑袋惊道:“哎呀呀我这碎嘴!君大夫你明明是来买鸡的,我又扯到哪里去了都……” 白发男子脾气与耐性却都是极好,闻言笑道:“不妨事的,正好我也先了解一下情况,待会便好对症下药。” 周大娘眉开眼笑道:“君大夫脾气就是好,哪像我家那几个混小子,还没说两句就懒得听了” 而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白发男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虽是素颜荆钗破衣旧衫,一双眸子却是难掩清华,令人见之忘俗。周大娘不禁好奇道:“君大夫,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是” 白发男子闻言,牵着少女的手温柔一笑道:“这是我的小meimei碧城,从建康那里过来探亲的,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 “建康来的?那可是皇城啊。”周大娘闻言,不由得多看了碧城几眼,末了不置可否地道:“看着就不像是咱们这种穷乡僻壤出来的”言毕她却是又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笑道:“我说怎么今天这么稀奇,君大夫竟然会来买我的鸡,敢情是买给小妹子补身的啊。” 白发男子一笑道:“说来也是惭愧,本该早便来了。谁知头痛发作,一连大半个月不曾下山,竟都是她在照顾我了。” “唉也是天怜见的,君大夫你这么好的人,怎生就招了这疼不死人的毛病。”周大娘叹息着,手上却是麻利,从鸡笼中抓了一只咯咯乱叫的老母鸡举到白发男子面前道:“君大夫你摸摸看,这只可是最好的,骨头硬皮rou厚实,还能下蛋呢,炖汤再好不过。” 白发男子当真伸手摸了摸鸡,还顺着鸡毛轻轻捋了两下,笑着问碧城:“这只好不好?” 熹微的晨光里他低头轻语,覆眼的青色缎带和几缕发丝落到面前,宛若缥缈世外的神仙,碧城不禁微微红了脸,挽着他的手轻声道:“都好的。” 白发男子闻言,微微一笑,重又抬头朝周大娘道:“就这只好了,敢问大娘多少钱?” 周大娘却是摆摆手道:“哪里能要君大夫你的钱?我家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