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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这一切都无法恰好发生,那他…那他…… 寻遍三界,那他便再也无法寻得此人。 张螭的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没来由的后怕逼得他只想发泄心中所惧,再不敢多做细想其他。 “伤及无辜?我哪里伤及无辜?”王曦忽的一笑,深邃眸中蕴含着万千复杂,他嗤笑一声,猛然抬头直视张螭怒火,心头怒意竟是不必这人少却半分,“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有罪之身!” 张螭一震,怒气再也无法掩饰下去,他抬手便要挥下,想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孽子一番好看瞧瞧,却不料狱帝忽的伸手止住,他浑身一愣,虽是不忿,却也不敢再妄作举动。狱帝低眸瞧着王曦,看他瑟缩一团却仍是消磨不及眸中不甘,终是忍不住冷声开口,轻声问道一句为何如此。 “狱帝,你的朝阳有情,曾是伴你之友,为此你乱了三界困守千年,终是忤了天帝之意让他随着那凡魂入了轮回,现今还要助他如此,此番情义,当真可叹。”王曦仍在颤抖,眼眶止不住的眼泪让他看起来颇为狼狈,明明被束缚在地不得起身,却仍是怒张着眸子,似要为谁讨回公道一般声声控诉,“狱帝,那我爹呢?” 狱帝一愣,竟是不明他为何如此。 “我爹呢!你又把我爹置于何处!” 王薛猛然怔住,他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眸,忽然不知该作出何种表情,左胸很温暖,似是被谁努力用小手捂热一般,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几乎让他忘了呼吸的频率。 这个孩子所做的一切,竟是为了自己。 “你助朝阳真君轮回时,可还记得是谁冒着大不韪替你开启往生路?你被鬼帝阎罗包围时,又是谁站在你身后护紧你的骄傲让它不蒙受尘埃?你说狱界是情理两派,不得偏颇,可又是否想过我爹的处境!我爹是臣,却也是十殿转轮王,他本可安逸一生不被人戳着脊梁骨痛骂,他本可不用护你周全享尽一世繁华!” 王曦一字一句的控诉,他仍在颤抖,说出的每个字似乎都在用尽他最后的力气。他明明那么弱小,微弱得几乎都比不上狱帝手中那朵跳跃的幽冥,然而他却是如斯的强大,强大得让狱界的帝王都忍不住侧目相对。 “真君有情,我爹便是无情了?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都不曾回头看他半眼,而那个什么朝阳真君呢?你为他付出如此,他知道吗?前尘往事一场空,他连你是谁都不记得!” “狱帝,你好狠的心。” 狱帝闻言猛然怔住,手中跳跃的鬼火忽的一下拔高数丈,闪烁着耀眼的火光,逼的人惹不住回身相对,而它却也似弥漫过天的烟火一般,灿烂些许,便就此消弭于空。 张螭担忧的望着狱帝,原本被些微动摇的心神也被他的痛楚的给掩饰过去。他是为了张琰而生,这世间情爱与他无关,无论是朝阳还是王薛,天帝亦或者玉清,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统统都不能干扰狱帝半分;管他是谁要做什么,管他为此付出多少,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代为做到。 所以,万不能有人在他眼前伤他至此。 “你在迁怒。”张螭忽的出口,上前几步逼近王曦,他冷眼瞧着蜷缩在地的孩童,禁不住乜笑一声,嘴角挑起的弧度让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讽刺,“狱帝不在意如此,你便可伤及平安吗?你想如何?是期望迫害朝阳命定情缘来报复他,还是为此引起狱帝注意,让他多看你的王薛一眼?” 张螭半蹲下身,一双被注视的金眸里没有半分温度,他猛的出手掐住王曦的下巴,冰冷的语调里含着刺骨的嘲讽,“王曦,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笑之人。” 王曦禁不住瞪大双眼,原先挣出的泪水还挂在眼眶,发红的眼角也来不及掩饰,此般种种,让他看起来分外可怜,全不似方才那般肆意张扬。 他不过是个孩子,他也会害怕。 “可笑与否,还容不得你来定夺。” 张螭微微皱眉,心中警铃长响,来不及多做应答,当即便回身避开一道符咒冲击。他翻身落地,抬眼望上瞧,这才发现原本被杜子仁制住的王薛已挣脱开来,现今正抱着他的孩子坐在一旁,他细声哄着王曦,神色淡然,似是全不计此番动作带来的后果。 张螭望向狱帝,却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即便如此,他也没来由的心头发紧。 这个人,会怎样做。 “狱帝,孽子不识体统,扰乱秩序,迫害他人,前生种种一同数,此罪理应当诛。”王薛没有解开王曦的束缚,却是长身落地,在王曦身旁俯身跪下,肃穆的行了个三拜九叩大礼。一旁的杜子仁终是变了脸色,他想冲去拉起王薛,却被张螭拦在了后头。 “但归结种种,只因罪臣教导无方,这才落了彼间罪过。罪臣愿用十殿秘宝重塑被削之魂,带领孽子前往纣绝阴天宫自罚百年,如若不可,罪臣愿用此命相替,还望狱帝开恩。” 此言一出,满室静寂。 杜子仁愣了片刻,终究越过张螭走了过去,他撩开衣袍同跪于此,王薛偏头看他,满目惊慌,却只得这人淡漠的脸。杜子仁俯身跪地,却是暗下牵住了王薛的手,温柔而怜惜,却又带着死生不弃的执着。 “臣为王曦义父,此生教导也有错处,愿随转轮王一同受罚,罪臣于此,恳求狱帝定夺。” 落地之音铿锵有力,砸得人心头发慌,几欲疯狂。 张螭担忧的走向狱帝,犹豫几番,终是伸出手来牵住他。狱帝察觉手中加持的力道,顺势低眸望着那孩子,空洞的眼里似是容不下万世繁华,独留一地苍凉,令人心痛难忍,一时不知所措。 张螭喉头发紧,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半个字也吐露不出。 狱帝垂眸,看着跪在冰冷石板上的三人,强大如斯的帝王,也是生出了半丝迷惘。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他们长跪于此,为何要齐声恳求他降罪? 这一切到底谁对谁错? 平安不可能有错,他是受害者,是最能有力声讨的人;朝阳也没错,罪孽早已消弭,十世磨难本该重生;王薛和子仁一路扶持自己至今,此间种种恩德他根本无法细数;而那孩子,也不过按捺不下心头所怒,无法忍耐的痛楚逼得他发疯,许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实在过于重要,于是他不清理智,终是用自己的方法一解心头之恨。 那么归根结底,到底是谁错呢? 是他吗? 狱帝怔愣在原地,忽然觉得心头空荡得很,一股股无力涌上心头,让成熟强大到如今的帝王,也看不破这世间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