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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 黑白两色杂乱相叠,整个画面交织得光怪陆离。 “梦的第二部分是冒险,遇险,进退维谷,”霍星叶想了想,莞尔,“应该画于我大二那年,初初走红,金钱名利泡沫一样涌来,与其说我站在了浪尖,不如说我站在了深渊边缘。” 第三幅画点开,喧嚣消散,众人哗然。 因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标题下,是一片空白。 “这是我梦的第三部分,”霍星叶咬字温柔,如珠如玉般清晰脆落,“每每我要跌落之前,梦里都能感觉到一双手,恰到好处地出现,将我拉回,可我看不清他的身材,看不清的他的脸,甚至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所以选择了留白。” 霍星叶渐入佳境,紧绷的小脸不着痕迹地柔和下来,捏住裙摆的手也缓缓放开:“而艺术鉴赏和别的科目不同的地方,也在于留白……爱情,亲情,友情,欢欣,悲悯,得志,失意,艺术的意义在于美化和保留人生履历中那些动人的情愫,而在表达之后,最重要的,也是对本源的思索和留白。” “下面,就让我们进入今天的第一部分,留白……” 坐在讲台下看别人讲时,霍星叶觉得蛮简单,就和自己对着李颖王文他们练的一样,跟着PPT上的提纲讲完四十五分钟就算大功告成。 只有当真的站上去后,参加过无数颁奖礼、面对长-枪-大-炮菲林闪烁都能神态自若谈笑风生的霍星叶心跳如雷,时而翻页处,双腿还在微微颤抖…… 尽管,她面上一派淡然从容。 等到三十五分钟左右,霍星叶正好卡到试讲时最完美的作品解说部分,图片加载的空当,她唇角刚扬起一个式微的弧度—— 一道严肃的女声在教室后方响起:“霍老师请注意时间,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如果图片一直加载不出来,可以选择跳过。” 霍星叶抬头看向罗薇:“啊?” 罗薇扬手用笔给她指了一下墙上的挂钟。 霍星叶点点头,转脸再看向屏幕时,却倏一下忘记了屏幕中的作品叫什么。 这幅画很熟悉,真的很熟悉,熟悉得她都不屑把名字和作者放在提纲上,她以为自己可以随口就来,却不曾料到被罗薇刚刚那一下打断,名字和作品都到了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 真的太熟悉,太熟悉…… 熟悉到下一秒就可以说出来,她张了张嘴,偏偏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次罗薇没再提醒,霍星叶也不甘心跳过本来可以出彩、马上就可以说出来的这部分。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 霍星叶整个人像木头桩子一样尴尬杵在讲台上,讲台下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哎呀,到底会不会讲啊,我都百度到了,学艺不精当什么老师。” “就是,来不来斗地主?系统又送了豆。” “不来,晚上你想吃什么?” “……” 霍星叶垂在身侧的手越攥越紧,指节开始微微泛青泛疼时,她微呼一声:“这是我导师罗忠诚当年轰动中外的成名作,,这幅画的意境——” “叮铃铃。” 下课铃响。 作者有话要说: 梦是初遇,小仙女萌可以猜一猜~~ PS;很多妹砸提到试讲一般是没有打断哒,因为写这一段二画是参照上学期计量一个博士试讲,讲完他一个导师趣事忘记自己讲到哪儿,我们计量老师坐在最后一排出声提醒~可能形式不一样所以有所区别~不用深究这些细节哈!简单小甜文~大家看得愉快就好!么么哒!n(*≧▽≦*)n 第33章金属灰 艺术鉴赏这类通识核心课的老师基本没有拖堂的习惯。 霍星叶剩下的话语随着铃声戛然, 整个人跟着就滞在了原地。 第一排的同学两两对视,窸窸窣窣收拾东西,开始有人站起来说话, 有人背着书包离开……大抵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女生们大多先走, 男生们大多后走…… 不一会儿,偌大的教室只剩下仍旧懵在讲台的霍星叶, 台下十个评审团成员,以及之前坐在前面打酱油、现在大气都不喘一口的几个助教学生。 一片沉默中,墙上挂钟“滴答”,响得异常清晰。 “作为传道授业的主体, 我想霍老师应该要明白一个道理,”罗薇停下手上旋转的笔, 抬头看向霍星叶,“一堂课的重点不是你某部分准备得多充分,可以讲得多出彩,你忽然想不起来就不讲……而是你呈现的整体效果。” 她面色严肃, 挂着经验丰富的老老师表情, 接着道:“虽然你上的课无关紧要, 但这一点也是重中之重……” 霍星叶安安静静站在讲台上,没吭声。 罗薇吩咐助教把考评表拿过来,继续:“如果霍老师没明白我的话,我可以举个简单点的例子,就比方说, 你把一加一上得再好,再优秀再出彩,上千千万万遍,可你学生会的也只是个一加一……事实上,除了一加一外,老师还要教减法,乘法,除法,然后中学的函数几何,大学的泰勒莱布尼茨……” 霍星叶很美,是带着点恣肆的美。 哪怕今天的裙装将气质敛得乖巧,她还是没忍住,抬眸与罗薇对视的瞬间,眼底一闪而逝的流光带着几分有棱角的压抑,小声反问:“那哥德巴赫猜想呢?” 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罗薇一愣:“你还知道哥德巴赫猜想?” 霍星叶抿了抿唇。 “我谈三点,”罗薇也不和她废话,在审核表上划完叉后,将表递给身旁的同事,“第一,你的态度有问题,我对你并没有抱有敌意,你却强词夺理。” 霍星叶细软的喉咙微微滚了滚。 “第二,你准备得不充分,”罗薇说,“作品解析这种关键部分,你PPT上连个提示都没有,你的教案上应该也没写吧?或者说,霍老师对自己能力太过自信,觉得自己根本不用教案。” 霍星叶张嘴想说什么,罗薇挥手:“可能你会说罗忠诚先生是你的导师,你对他的作品了如指掌,但你也要知道,越是会游泳的人也越容易溺水。” 霍星叶一句话卡在喉咙,然后,慢慢咽了回去。 “接下来是第三点,”罗薇偏头和身旁的同事交流两句,平淡道,“个人意见,你可能不太适合当老师,比起那些需要文凭需要深造的同学来说,这个联合培养计划对你的意义也并不大,所以,综合考虑。” 她顿了顿,“我给你第一次试讲成绩,打零分。” 窗外好似起了雨,灰蒙蒙一片。 风从半支的窗户灌进来,吹得裙摆簌簌作响。 霍星叶独自站在讲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