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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活着, 放肆且毫无顾忌地活着,所以将那些会威胁到他的事物铲除, 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唯一的遗憾就是, 他的玫瑰那性子实在太别扭了。 希瑞尔自从摸出他在蓝斯心中的地位后,分分秒翻脸不认人。无论他做什么,对方都不会生气计较,那他干嘛要去顾忌对方的想法?就像知道自己被爱着的孩子, 做坏事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后果,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受到惩罚。 ——希瑞尔当然是不会认同这种比喻的,但作为用完就被撇到一边的工具,蓝斯倒是这么觉得。问题还不是希瑞尔开口求助的,他光是站在那一动不动,已经叫人忍不住给他把所有的路都铺好了。大概是最初渊源的缘故,他看希瑞尔很难不带着长辈式的纵容与宠爱。 希瑞尔真的很不耐烦,但又真怕那人污了自己的城堡,所以只好出门……因为他好像也挺难拦得住?他对母亲的感情很深,所以对于蓝斯身上有可能存在的污点深恶痛绝,总觉得让他踏足一步,这城堡的前女主人就会皱眉……想多了。 艾丽卡真的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她当年显然已猜出了蓝斯的身份,但她未诉说,未询问,未定论,她怀着对丈夫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对这个世界最柔软的爱保留着这个秘密。倘若她还在的话,她无疑是会欢迎蓝斯来临的,她会给予他关心与爱,会付出自己的温柔与善心,哪怕她很清楚他是谁。可希瑞尔不是他母亲,他心眼小得很。 到处仍在被王储夫妇的各种信息刷屏,行走的车子缓慢开过红灯的时候,还能听到LED巨屏中声嘶力竭报道各地游-行的新闻。大批的游-行队伍挤满了伦敦的大街小巷,王庭与别宫外的公共场地被堵得水泄不通,举着牌子抗议的示威人群把唐宁街的老爷们忙得焦头烂额。 分要求法院指控王储妃重婚罪并且判定王储夫妇婚姻不合法,一部分要求同时废除王储合法继承权,罪名是损伤大英帝国男人宝贵的尊严,也有走极端的公开宣扬英格兰不再需要王室,应该废除王室修改宪法——每次王室一出世纪性的丑闻,类似的言论就比比皆是。 印有王储夫妇的杂志与海报被公开焚烧,王储夫妇的个人网页被恶意言论涂抹得不忍直视,连这对夫妇一直以来所做的慈善事业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都说时间能解决一切,但这一段叫人疯狂的无地自容与无处藏身注定煎熬。 跟蓝斯约在一家熟悉的餐厅。虽然生长在英格兰,但本土的料理实在缺乏可陈,希瑞尔用惯了的厨师大多精通多国料理,但偶尔也不忌讳上街溜达溜达吃点垃圾食品——这几年少了,他每年回英格兰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但显然餐厅老板还记得这位身份尊贵的老主顾。 没到饭点,餐厅只开着另一端的咖啡座,但客人既然到了,就直接把提前预定好的小羊排端上了餐桌。克洛恩那份是特地放凉的,很快趴在桌上大快朵颐,希瑞尔面无表情拿起调味罐……去处理了点事,误了餐点。不过用餐的时候有个光凭脸就能让人胃疼的家伙在,真是个糟糕的体验。 蓝斯身前放了杯柠檬水,微笑地注视这一人一猫。 比起希瑞尔的冷若冰霜,克洛恩显然对蓝斯有莫名的好感。这么只聪明警惕到令人发指的生物,竟然会探脑袋叼蓝斯手里的炸鱼薯条,不得不说也是个奇迹了。 记忆中的味道虽然很让人怀念,但一举一动都被仔仔细细盯着的感觉实在难受,半饱之后就放下了刀叉,抓过克洛恩帮它清理毛发上沾上的酱汁。 “如果就是看看,我们可以互相道别了。”希瑞尔头也不抬。 那股子嫌弃与讨厌的意味简直浓厚到呼之欲出,一点也没掩饰。 有些人一不留心就很容易得寸进尺。希瑞尔很清楚,自己是在揣摩与威胁这个人的底线没错,但是对方也在试探着能靠近他的距离。自从这个人选择在他面前揭开面具,阴影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深刻——模糊的阴影与有着一张清晰的脸的阴影有什么区别! 希瑞尔照例被盯得密不透风!报仇的事大,所以他暂时还可以强忍住不去在意对方有意无意的掌控。然而对方不但拿一只眼睛盯着他,还试图介入他的生活这就不能忍了。 他们之间还远远不到可以坐下闲聊谈心的地步吧!他那么浓郁的负面情绪这个人难道感受不到么!装聋作哑很好玩? 蓝斯确实当不知道。这么近距离处在一个空间里他表示很满意。 一身正装或会更增几分严肃沉稳气质,向后梳的头发又显得松散随意,叫他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些。主要是再不情愿,也无法违心贬低他的容貌,他坐在那儿,能照亮一半的空间。这种俊美与希瑞尔的不同,如果非要对比,那大概是黑夜与黎明的区别。 “我明日离开。”蓝斯说。 希瑞尔确实没想到,但也不惊讶:“南美?”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刻意放缓的声音极柔软动听:“你知道。” 希瑞尔面无表情。关他什么事! 蔷薇的总部搬迁,有太多的事务需要忙碌,现任主人过去坐镇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可是关他什么事。 “我只是来提醒你,不要总是对自己在意的人太过心软。”被他记在心上的人总是会享受到诸多特权,可是人心总是会变的。一成不变的信任与爱只会助长贪婪与欲望。 这也是叫他看着无比碍眼但希瑞尔又屡教不改的一点,看看,对他的态度多残酷,把这种态度放大到所有人他大概就放心了…… 蓝斯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双手依然戴着手套——这个时节大概还不太适合的皮质手套——他慢慢道:“你不注意的地方,脚边的黑蛇注定会成长为恶龙,那把蜕变的地狱之火还是你亲手放的。”他的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我可以给你十几份报告,向你科学分析目标样本于遗传环境与厄运中会造就的人格畸形延伸的程度,但我想你会很生气……总之,我对他的杀意始终没有变过,但又不想破坏你愿意坐在我面前这个好兆头,所以只是提醒你,如果不想后悔,还是需要多注意一下的好。” 希瑞尔脸色不太好。扯得那么玄乎说得那么隐晦,其实就一个意思,尤利西斯很危险。 他想反驳,但又觉得没理由解释——真正沉默的原因,却是他猛然发觉,自己一直在回避思考,尤利西斯的未来。 “希瑞尔,我不会伤害你。”他这么悠然又温柔地说道。 这一回希瑞尔反唇相讥:“我以为,你的存在对我就已经是一种伤害。” 蓝斯笑了。哎呀,连讨厌他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隔日希瑞尔收到一卡车的黑玫瑰……带土可种植可繁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