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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帝都音乐学院的老师学?” “……”梅朵不自觉敛容,表情微僵,明白过来,他这是要卖面子给她请老师,心头转亮,霎时活络了,“你听。” 她正身坐好,迅速架稳琴,歪着曲线优美的白皙脖颈,熟练灵巧地拉动琴弓,弦上逸出明亮悠扬的曲调,很短暂,停下来,清灵的眼里满是自信热烈的光彩,“落下十二年了,我才重学一个月。” “我报班前有上网查过,人家说学乐器要勤奋,要天资,好老师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如果有音乐学院的老师教我,我会好好学,很努力。” 同梅时与独处时,总有一股情难自已的快乐,生发自然,如清泉流淌,四溢于骨血,理智、沉着通通无法按捺。 梅时与稍愣后轻笑,说出的话、没说出的话,她都直接给一锤定音了,无所谦让,而自己半点没有生嫌。 今晚,梅时与发现在内心深处,他会因这个孩子孤零隐忍而悲悯,因她快乐灵动而喜悦。 还有梅朵未曾明说的遗憾,让他无缘无故地惋惜,未及多想,便以举手之劳,为她补偿缺失。 梅朵在日记里动情地写: 今晚我很恍惚,我需要的,你照最好的给,太像个爸爸。 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不是仰息成性,是因为父母之为子女,天经地义。 你有没有感受血浓于水的骨rou之亲,敌得过十七年的人事悠悠,天涯岁月。 你是大树凌云,我是小草葱郁。有君子兮,云胡不喜。 但梅朵觉着,自己和梅时与的关系并没有实质性改变,依然觉着任何名目都不足以搅扰他。 第二天上法制史课,记笔记的梅朵,几回皱眉停笔,课堂气氛不对劲。 下面稍有小动作,老师就直接停课骂人,说他们学习不努力,想全指望老师。 法学院的老师口才了得,生生把一屋子新生骂得噤若寒蝉,有的被洗脑成功,满心为自己不够勤奋而羞愧。 蒋婉悄悄碰梅朵的胳膊肘,小声说,“他这是拿我们出气呢。” 梅朵看着她不解。 蒋婉撇撇嘴,“你看学校论坛,学校不给混了呗。” 梅朵想到什么,不顾老师的满腹牢sao,也拿出手机,在桌下打开论坛网页——一个放有电子校报超链接的帖子被人工置顶,旁边还有三颗小火苗,显示帖子底下讨论火热。 心头“砰”地一声,她顿时紧张。 点进去,没忍住先看留言区反响,一片沸腾。 在T大被边缘化的理科生,扬眉吐气,终于不用再被别人问“你去T大学什么理科了”。 文科的几门强势学科,其他学校近几年正在努力赶超,已经威胁T大一骑绝尘的地位了,上层却沉浸在过去的光辉里,或者只汲汲为自身作稻粱谋。文科学生是恨铁不成钢,现在出台政策管理倒逼,他们也欢呼雀跃。 梅朵心头发热地点进校报链接,入目的头版头条是墨色浓烈的黑体大字: 文理并举,乘虚御风——T大建设战略推进大会隆重举行。 下面是朗阔庄严的会议大厅的全景照片,配上细细密密的文字。 那版面还有其他黑色的纵横标题,一个个响亮的名字嵌入其中,有本校的文科学界泰斗,有外校的理科工程大师。 梅朵抿唇,拇指缓缓推动屏幕,一点点看里面的内容,以理工科为主,丰富详实的工作报告、切实可行的蓝图框架、出人意表的人才支撑…… 翻找梅时与的讲话,他给理工科充足的政策倾斜,对文科学院则恩威并施,过关职称评审,要求教学或教研达到学院前百分之三的成绩,二者并重可宽松至前百分之五。明年的第一次国际化评估,资深教授十年内的学术成果均为有效。 最后一条,算是给了莫怀深之流足够的体面,换他们领头接受较为严苛的评审规则。 一切看得梅朵热血沸腾,久久难以平静,梅时与一心为公,用自己的韬略和人脉,协调各方,筹谋已久,忍到今天让它们横空出世。 “一周哪些时间段你方便去音乐学院上课?” 梅时与的短信跳进来的时候,梅朵握手机的手一紧,强烈的幸福感把心暖成一团。他是心怀丘壑、有魄力有手腕的人,却把自己微不足道的事挂在心上。 给予 梅朵给出几个时间段,梅时与对照顾京笙的,周二下午和周五上午都可以。 正好他下周二下午要去音乐学院附近的学校开会,就替梅朵做了主,选了周二下午,临有事的话也可以调课。 于是回复: 周二下午一点半,在行政楼停车场等我,我带你过去。 梅朵收到梅时与短信,简直是望外之喜,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不是身边有人,她可能会激动得跳起来! 以前看到过很多家长送小朋友上培训班,就特别羡慕。 因为很多家长等孩子下课的时候,都在刷手机,她一直想象不出,要是梅时与的话,他会怎样度过等待的时间。 梅朵愉快感慨,她想要的,梅时与都在慢慢给她,就算是有意无意也好。 * 梅朵想,一个女学生上校长的车,被人看到影响不好,不如这样,不如那样,又觉着梅时与磊落正大,凭什么要他配合着遮遮掩掩偷偷摸摸? 周二下午,她提着琴早早到了停车场,朝行政楼大门望。 梅时与很准时地推开了行政楼的玻璃门,一个质地极好的公文包在手,大迈长腿,脚底生风地走出来。 梅朵暗戳戳想,裁剪合身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不止挺阔熨帖,还不染纤埃,似乎怎么穿都崭然如新。 像个精英,又不是,他的锐意凌厉,不在皮相,甚至不在气质,而在他的韬略格局里,饱富开合的力量和思想的光辉。 他好像没有凡胎rou身,每时每刻都衣冠楚楚,至少在她脑子里是。 梅朵想大大方方的,却扭捏至极,不知道怎么跟他打招呼,不能叫爸爸,也叫不出“梅校长”。 “上车。”梅时与未近前,开了车锁,先讲话。 梅朵从胡思乱想中回神,点点头,拉开车门,侧身坐进去。 梅时与在前面放下包,系好安全带,回头跟她说,“顾老师是……” “给你的。” 梅时与垂眸,小手递过来一个麻布束口荷包,淡淡的草木清香逸出,他一时想不出名字。 梅朵打开荷包,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一根,长方体的小木块,芳香更浓,但不刺鼻,很清新,“这是截下的香樟树枝,可以放书柜里。” 就是外婆家窗前的那棵香樟,我在树底度过十几年的寂寞时光,做过好些关于你的绮梦。 可以放你衣柜里,放你车上。 太过暧昧,梅朵没敢说。 梅时与笑,伸手接下,“见你真好。” 梅朵愣住,心口一窒。 “每次都有小礼物收。” 梅朵隐隐失望,又开心,梅时与不嫌弃她的心意微薄,接纳了她的稚拙表达。 * 梅朵一直很纳闷,梅时与怎么会和音乐学院的老师有交情的。 在路上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