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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击,严先生的脑里产生了一块淤血,但在之前的手术中,淤血已经很成功地清除了。当时他陷入昏迷,主要是心理因素;而现在,他终於清醒了,但是,严先生患上了心因性失忆症……」 「失、忆?」一个踉跄,曾纽真的几乎跌坐到走廊的长椅上。 开什麽国际玩笑!这麽荒唐的事怎麽可能发生?但更可怕的是,医生告诉他,老板的失忆主因不是在大脑的伤害上,而是心理上!这无异於当初严斯谨吃什麽都吐时的症状──是男人在逃避他、惩罚他,所以才会如此表现! 背脊上早是密布的冷汗,曾纽仍是撑起软绵绵的躯体,走进病房。毕竟,医生告诉他,老板究竟失忆到哪个程度,还需要与他相识的人才能判断;但至少,他为何会进入医院这桩事,老板自己是毫无印象。 「严先生,您现在还不能出院,院长会……」 「我没事了!我得赶快回超市,我还要顾生意呢!」 才开门进入,曾纽还来不及摆出最佳的笑容,就听见病房里一片吵闹,而穿著病服的严斯谨正极力下床落地。 「怎麽回事?」凛冽的眼神一扫。 「院长,你来了正好!严先生一直声称自己没事了,要立刻出院呢!」女护士急得向曾纽求助。 曾纽挥一挥手,示意病房里所有人都离开後,缓缓对上严斯谨茫然的眼神。 他搬了张凳子坐到床头,笑盈盈地注视坐在床上而脚已垂在床侧的男人,「老板,你的身体并没痊愈,还要再住段时间。」 「……你是谁?」面对陌生人,男人从不过分热情但也不会具备任何无端的敌意。 「我,我是……」 「你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吧?」 「呃?」 「刚才那些医生护士不是这麽叫你的吗?」严斯谨凑近一些,对曾纽欣然一笑,「这麽年轻的院长啊,看来你一定很能干。」 「……」曾纽顿觉灰头土脸,这滑稽又讽刺的对话令他心痛一阵接一阵,想点头又动作不了,就连笑容也是抽搐状的。 「我是不是在超市昏倒了,所以被送到医院来?」 「呃……」曾纽完全不晓得严斯谨的记忆点停止在哪,只能讪讪地笑,又不禁迷恋著暗瞄对方坦率轻松的笑容。 「超市这几天,特别忙。换季了,要进出的货物多,所以辛苦了点,但我真的没什麽大碍,身体可好呢。」 「……」 「我想赶快回去照看超市的生意。对了,你知道是谁送我来的吗?我想谢谢他,还有,超市的门关了吗,我担心呢,毕竟我那家超市只有我一个人打理……」 「别说了!」音量陡高,口气也极为严峻,曾纽不耐地打断男人的唠叨,而他置於膝盖上的双手已紧握成拳,悄悄战栗著。 「……对不起,我说错什麽了吗?还是你有事要忙,那就……」 「不是。」叹口气,曾纽压下心头被恐惧与不甘点燃的火焰,态度颇有循循善诱的味道,「老板,你、你现在……你再留院观察几天吧,超市那里放心,已经关了店,不用著急。」 「是这样?」 「嗯,你还是先躺下来,再睡一会,好不好?」 「可是……超市,我真的放心不下,我怕……」 「别担心,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不会唬你,你就安心再住几天,好吗?」曾纽将男人摁回床上躺好,口气越发软让,「真的不用担心,请……相信我。」 男人沈默地打量曾纽半晌,在曾纽误以为对方产生怀疑时,终於咧嘴一笑,「对,你是院长,说的话一定可信,那我就再住一天吧。」 「嗯。」伸出手,本想摸摸男人的脸颊,曾纽却突地收住动作,眼底的情意也悉数敛下,只留适当的关怀状。 老板是好骗而善良的,曾纽在四年前就深谙此道,但今天却觉对方尤为糊涂,就好像真的什麽都不记得,可又偏偏牢记了几件琐碎的事。 待对方睡下後,曾纽步出病房,心中深知,依据刚才的交谈,老板只记得经营超市的事,但也知道是换季时节,也就是说,老板的记忆停在了比他与老板初识时还要早的时间! 曾纽不愿也不忍於现今刺激严斯谨,明知这可能是唯一阐明两人关系的机会,他居然如受鬼使神差,偏未道出现实以令男人清醒。 医生随後也捎来诊断,告诉曾纽,老板是对某段时期发生的事不存记忆,选择性地遗忘了一些事,甚至可能会认为自己还活在自己所认定的时光里。另外,他会很容易忘记事情、重复提问、行动迟缓、理解力降低……总而言之,会比正常人在行为和理解上,有些偏差。 回到办公室後,曾纽深感疲倦地坐到沙发上。 老板用花瓶砸他、冲入马路又险些被撞、撞伤脑袋并昏迷不醒……这一件件都深深打击到他,可这些合在一起,也还根本抵不上方才得悉的事实带给他的冲击──老板遗忘了这四年间的所有,甚至认为自己还活在四年前;这也意味著,老板将他们之间的回忆从脑海里彻底抹去,也不再记得甚至认识曾纽这个人! 第20章 这天晚上,曾纽没敢在老板的病房里睡觉,但又不放心回家,最後只好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个晚上。 可这一夜他睡得相当不安稳,做了好几个恶梦,醒来时竟手脚发凉。在他印象比较深的恶梦里,曾纽居然梦见老板不仅忘了他,还离开了他,因为他们已经成了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曾因不忍对方此刻受到刺激,故未阐明两人的亲密关系,也未告知老板他和男人在一起,算是同性恋的一员;但这一觉清醒後,曾纽渐渐动摇,决意放弃这个极具献身精神的体贴,他惊坐在沙发上,思来想去,仍是决定要告诉老板事实,就算会打击到男人也在所不惜──因为他可不甘愿为这一下心软,而失去了更宝贵的东西! 继而,到了隔日早上,曾纽结束了自我清理工作,换上新衣,并稍微精心打扮一番後,前往严斯谨的病房。 「严先生,您是我们院长的重要病人,还请稍安勿躁,等院长来後会处理您的情况……」 还没推门进入,曾纽便听到病房内女护士的声音。 眉毛一拧,心下觉得些微不妙,曾纽立刻走入,「怎麽了?」 「院长……」 屏退众人後,曾纽揣著复杂矛盾的心情,立在严斯谨跟前,「老板,你的检查还没结束,再安心留院观察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