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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的马车,肯定替代他们这辆,在前往皇寺的官道上。 他回头看司以云,又气又好笑:“你早就谋划好了?” 司以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马车在这时候停下,一个少年掀开车帘,他眉眼清秀,身子有少年人的劲瘦,声音低:“主子,一切准备妥当,可以走了。” 此人正是被李烬放过一马的喜鹊! 李烬冷冷看着喜鹊。 若是目光能杀人,李烬早就把喜鹊杀死,他去拉司以云,却发现刚刚那个动作之后,他突然手软脚软,显然是茶水里下了东西。 眼看他差点跌倒在地,司以云扶一把,将瘫软的他放在椅上。 男人身体的重量,她很清楚,手下隔着一层衣服,皮肤是温凉的,她也很清楚。 直到这时候,心中的怅然,突然蔓延开来,可惜只有一瞬,心情重归平静。 她为了今天,准备得太久了,她一定会走。 对上李烬凶狠的目光,司以云温和地笑了,说:“保重。” 李烬呼吸渐渐重起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都安排好了,太子妃册封的仪式,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只等元宵过后,他还购置很多笛子,很多很多笛子,白玉青玉紫玉,木的竹的铜的,数不胜数。 他也可以爱笛子。 他是心甘情愿,在她面前当病秧子李缙的。 李烬可以死,但李缙会一直、一直活着,只要她乐意。 可是,她怎么能走? 她走了,他该怎么办? 李烬脑海混沌一片,顾不得喜鹊在,他竭尽全力,抓住她的手臂,只看着她,说:“不准走。” 司以云低头,她看他攥住她,低头去掰他的手指。 这是李烬第一次觉得这么慌,失措无力,有什么无法掌握的东西,从他指缝流走,将他紧紧缠绕,他语气急促:“我与兄长长得这么像,你,真的舍得?” 司以云没有回声,掰开他第一个手指。 李烬嘴唇颤抖,他死死地瞪着她:“你敢走,青云院的下人,不用活了!” 司以云应声了,回:“所以,你与世子爷,一点都不像。” 李烬忽的想起,他要学李缙的悲悯,就不该说这种话,可是他是慌不择言,是她要走,他总有要留住她的东西 他,居然没有能留得住她的东西? 他咬住舌尖,感觉疼痛,不至于身体被立刻麻痹,说:“你在生我气对吗?” “气我下毒,气我让你挡刀,气我,让你变成王家女?” 司以云又掰开他一个指节,她凤眸里不再平静,只是,李烬看出,那是怜悯,她说:“太子爷,这些,都过去了。” 她说:“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不可能,”李烬近乎咬牙切齿,“没有一笔勾销,不会一笔勾销!” 话音刚落,李烬手上一空,司以云已经掰开他所有手指。 刚刚还坐在他身边的人,现在,后退一步。 一步而已,对李烬来说,遥不可及。 药性已经流窜于四肢百骸,他身体发软,根本不可能靠过去,虚空中的手,也垂下来。 可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她离开。 下一瞬,从他唇边落下一滴血珠。 他用手臂撑着自己,眼看司以云下马车,猛地从椅上下来迈开步伐,脚一软,“咚”地一声,摔在马车里。 司以云往回看。 李烬趴在地上,如此坚持着,他额角渗出汗水,衣裳有些许凌乱,双目赤红,撑着发软的身子,朝她前进一步,他的声音又慢又哑,好似五脏六腑被割裂:“不要走……” “你觉得,我做错了,我改,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 几乎只差把“求”字摆到明面上。 他在求,求她不要走,不要抛下他,不管什么事,他都愿意做,就是把这灵魂、rou。体全部卖出去,只要,她不要离开他。 见司以云步伐停下,他好似看到希望,屈着手臂,仰起头,他柔和地笑着:“我以后,只做李缙,好不好?” 司以云蹲下,与他平视。 李烬还没来得及欢喜,只看司以云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她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来:“李烬,不要自欺欺人。” 她低头,呼吸喷在他耳侧,小声说:“对不起。” 李烬僵住。 其实,这段时日,司以云是清醒的,只是,为了让李烬疏于防备,每每他举止越往李缙靠,她就会假意沉迷。 结果,一个假沉沦,一个真沉迷。 她将不属于他的东西,收走了。 李烬目眦欲裂。 被彻底晕前,他嘴巴动了动,他只是想问司以云,她让他不会自欺欺人,那她有没有不是演的,而是真的认识过李烬的时候…… 哪怕只有那一刻、一息的时间,哪怕只有一句话、一个词的形容。 但是,没来得及问出口。 他闭上眼睛,不知是从额角,还是眼角,一滴水倏地滑下,落在衣袖上,快得没人察觉到。 时辰到了,药性过去后,李烬浑身恢复力气。 他坐在马车地板上,一脚屈起,手架在那脚上,外头暗卫跪着请罪,他只定定地盯着马车的角落。 他两眼沉寂,一动不动,这方天地间,仿若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不知道想了多久,突然,他抬手摸摸耳垂,另一手从靴子拿出一把软匕首。 他很清楚自己耳上的疤痕长在哪里,长成什么样,因此,不用对镜子,仍能顺着横贯半个耳朵的疤痕,刀锋割过。 鲜血喷溅,血流如注。 他把半个耳朵割下来。 没觉疼痛似的,他随手把那块死软骨丢到一旁,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勾起嘴唇笑了笑。 “李缙”只是符号,实则有两个人。 他们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独这道疤痕的区别,而这个疤痕,他毁掉了。 从此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李烬和李缙的区别。 没人活着,也没人死去。 没人被爱,也没人不被爱。 他解脱了。 以云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系统敲她:“搞完了。” 以云从睡梦中猛地回神:“搞?搞什么?男人吗?” 系统:“……” 系统严肃地说:“我是说任务,完成了,白月光判定成功,咱可以走了。” “哦,”以云打个呵欠,趁没人在,她伸懒腰,“现在走吗?” 系统:“对啊,不然要赖在这个世界吗?” 以云垂眼看着手腕,上头,有男人刚刚攥过的指痕,都中药了,还能抓得那么用力,也是难为他。 她忽然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