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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愁跟作贼一般溜到后厅上时,离卯初三刻还差着一线香的时间。她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那里才松了口气,后背忽地就叫人拍了一巴掌。回头看去,却原来是梁冰冰。 “你来得倒早。”梁冰冰挑着眉梢把阿愁一阵打量,又问着她:“才刚守门的老娘还说我是头一个到的呢,没想到你比我还早。怎的?你昨晚就回来了?” “……没,”阿愁冲她弯眼一阵憨笑,道:“大概我个子矮,她们没看到我吧。” 梁冰冰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只不在意地又道:“原说只留下五个的,如今留下六个,只怕一个月后,还得再淘汰一个。” “也未必只一个,”余小仙走过来道:“到底是扛着这府里的名牌呢,不过关的,只怕不会被留下。” 梁冰冰便问着余小仙道:“你是刚来,还是昨晚就来了?” 余小仙道:“我怕今儿迟到,昨晚就来了。”又道,“对了,你们听说没?等会我们还得搬家呢。那院子只是给新进府的人临时住着的,等一下我们都得搬到下人院去。” 梁冰冰立时一脸不高兴地道:“我还当王娇娇这一走,我就能一个人一间了呢。” 正说着,林巧儿和甜姐儿拉着手进来了。 看到阿愁,林巧儿神色一僵,两眼飞快地往梁冰冰和余小仙的脸上瞄去,见她俩看向她的眼神还算正常,猜着阿愁应该没把昨天的事说出来。想了想,她含着委屈看了阿愁一眼,便手里拉住了甜姐儿。 甜姐儿姓田,是六个过关的女孩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若换作别人,看到林巧儿那副模样时,不定就得母性爆棚了,偏甜姐儿是个温吞的,见林巧儿看着阿愁一阵委屈,她只呆呆站在原处,一点儿想要安慰林巧儿的意思都没有。 林巧儿的眼里不由就闪过一阵不悦,忍不住脾气地用力一拉甜姐儿的手,便拉着她走到另一边去了。 这一幕,自然全都落进了梁冰冰和余小仙的眼里。余小仙和莫娘子一样,是个不爱说人是非的,便只当什么都没看到地转开了眼。那梁冰冰则扭头问着阿愁道:“听人说,你陷害了巧儿?” 阿愁:“……” 和余小仙的心直口快不同,这梁冰冰与其说是“心直口快”,倒不如说她是因自视甚高而目下无人罢了。 见阿愁无言以对,梁冰冰很是看不上地横她一眼,冷哼道:“实话告诉你吧,她们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就你那笨嘴笨舌的模样,还学人挑拨离间?只怕没哪个小郎会蠢到信了你。” “……” 阿愁假笑道:“谢谢你信我。”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顺耳呢?!梁冰冰不由眼带怀疑地看了看阿愁。 正这时,岳菱儿到了。 林巧儿看到岳菱儿,立时便丢了那没用的田甜,急急跑过来拉着岳菱儿一阵寒暄,又摆着极亲热的姿态靠在岳菱儿的胳膊上。 梁冰冰最是看不惯林巧儿这小鸟依人的模样,便忍不住一阵冷嘲热讽。 因岳行首和梁娘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叫岳菱儿和梁冰冰也成了死对头,于是岳菱儿便顺势替林巧儿出了头,二人一阵唇枪舌剑…… 此时,那倒厦厅前的庭院里已经陆陆续续聚了许多的丫鬟老娘。阿愁粗略数了数,竟有一百多人。加上在岗位上走不开的,阿愁猜,这府里下人总得有过两百人了——主子却只一个! 这般想着,阿愁不由就是一阵咋舌。前世时她也算得是豪门阔太,家里也不过用着一个管一日三餐的阿姨,外带秦川的一个司机罢了。且,因为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那二人还不住在她家里…… 好吧,除此之外,秦川还雇了一个专管花花草草的花木公司,和每周上门两趟的家政公司…… 卯初三刻时,倒厦厅上的云板准时被敲响了。原本三三两两聚在院中的丫鬟老娘们,全都按照各自的职守排队站好,阿愁等六人则被红衣指定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从人缝中,阿愁看到,那倒厦厅里只坐着洪姑姑一个人,却是不见白姑姑的身影,也不见英太太的身影。 那洪姑姑今儿穿着一身五彩斑斓的丝绣锦衣,头上盘着个夸张的高椎髻,髻间缠着一条坠有五彩宝石的金链子。配着她张扬的眉眼,整个人就如同一只不知收敛的大孔雀一般。 这一身妆束,若换一个人,只怕还真压不住,偏这一身的五彩斑斓,竟叫洪姑姑穿出一身的逼人气势,直令人不敢直视。 可见这府里等级极是分明,虽然那庭院里聚着众多的丫鬟老娘,能够进厅上回话的,却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 别人都屏息静气地于院中站着,只红衣领着英太太跟前的那十个侍女,严肃地在一旁监视着众人——后来阿愁才知道,英太太虽是府里的客卿,却如后世的纪委一般,专管着这府里上下人等的刑罚。 洪姑姑是个极利落之人,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处理完了所有的内务。坊间不知哪个寺庙里的钟鼓撞响卯正的钟点时,庭院里的人便全都散了,只余下阿愁等六人。 红衣这才领着阿愁等人进了倒厦厅。 洪姑姑看着阿愁等人道:“从今儿起,你们六人分成两组,分别跟着我和阿白。一个月后,就如那天挑人进府时一样,你们六人间要再比试一回,落到最后一名的,淘汰。” 说着,她从上首站起身来,从阿愁等人面前缓步经过,又从后面绕过去,然后指着余小仙、阿愁,还有岳菱儿道:“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跟着我,剩下的,跟着阿白……” 她话音未落,就听得有人在厅外冷哼道:“就知道你要玩花样!” 如今的阿愁等人可再不是十天之前的她们了,便是她们好奇着来人,这会儿也一个个都忍着没有回头。 不过,很快那人就从后面走了过来,斜睨着洪姑姑笑道:“我不过晚了一步,差点就叫你把好的全挑走了。这可不行,我俩可是在夫人面前打过赌的,你这样我可得去告状了。” 来的,恰正是白姑姑。 和比试那天一样,白姑姑依旧是一身的素雅,却是正和洪姑姑一身的张扬形成强烈的对比。 “那你待要如何?”洪姑姑扬着细眉道。 “还能如何?重选。”白姑姑说着,把洪姑姑先行挑出来的那三人都看了一遍,再次斜睨着洪姑姑道:“眼力不错呀,最好的三个全叫你挑了去。这可不行。”说着,伸手拉过余小仙和阿愁,道:“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