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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未落,门外竟又再次响起那个带着微颤的声音,“娘、娘子?” 被打断话头的女子立时恼火回头,冲着那紧闭的房门喝道:“不是说了不许打扰吗?!” “禀、禀娘子,”外面的小丫鬟赶紧抖抖索索地回禀道:“王妃派了朱、朱大总管来、来问候小郎的病情……” 那女子眉头一皱,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外面果然响起一阵人声。顿时,她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慌乱。她赶紧回头吩咐着那古怪老头:“你好好劝一劝他,我去去就来。”说着,只将那紧闭的房门拉开一道缝,小心地从门缝中挤了出去,却是一点儿也没叫门外的小丫鬟看到房里的动静。 等那女子出去后,老头儿便松开了一直撑在秦川眼皮上的手。于是秦川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了。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刚才老头儿撑着的,其实并不是他的眼皮,而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的。 只听老头儿压着嗓门对他低声说道:“小老儿知道,郎君心里对小老儿一定有着一肚子的恼火。可以告慰郎君的是,小老儿做出这等逆天之事,将来定然是要不得好死的。不过廿七郎确实是个好孩子,便是打小体弱多病,可心地善良,待人也和善,连王妃都很喜欢他。之所以会早夭,算起来,也该说是娘子拖累了他。唉……” 老头儿叹着气又道,“虽说娘子算不得是个好人,可怎么说她都曾有大恩于我,便是杀身以报,小老儿也是心甘情愿。至于郎君。郎君一生为秦氏效力,保得秦氏族人富贵安康。可您那些族人,却始终不曾真正服气过郎君,不然也不至于在背后给您和您妻子制造那些麻烦了。您妻子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不得不说,也有您的族人种下的因果。如今郎君若是选择回去,依小老儿看,您也不过是回去继续给那些不知感恩的族人做牛做马罢了。而且,小老儿之所以能勾来郎君的魂魄,也是因为,在您的妻子亡故后,郎君曾有过一瞬放弃这条性命的念头,否则小老儿的法术也不会成功。既如此,郎君何不依了娘子的意思,干脆放下那一世,重新再活一世?!郎君且放心,这逆天的大罪,只会落在小老儿身上,连娘子都不会带累,更不会连累到郎君您。小老儿还可以向郎君打个包票,因您的魂魄是受我和娘子的连累才来到这一世的,所以您这一世,除了自己两世的福报积累外,还会加上我和娘子赔偿给您的福报。郎君的这一世会格外的幸运,您再不会像您那一世那般辛苦……” 那老头儿嘀嘀咕咕劝说之际,身处于一片黑暗中的秦川,脑海里则是翻腾着一片算计。若说之前他只是半信半疑,当这老头儿把他和秋阳的事一一道来后,他渐渐竟真有些信了这全然是他认知之外的荒诞之事…… 沉默半晌,秦川于脑海中问着那老头道:“这么说,我是回不去了?” 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老头儿似乎真能读到他脑海里的念头。只是,老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着他道:“我等若是强行留下郎君,郎君会留下吗?” 秦川立时冷笑一声,“死了的想活不容易,活着的想死,办法多的是。” “这便是了。”老头叹道:“小老儿早已猜到,以郎君的禀性,若是您不愿意,只怕谁也强迫不了您。实不相瞒,因您那一世的阳寿还未尽,您若实在不肯留下,最终也不过是您的魂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罢了。”他答得倒是甚是坦诚。 秦川又是一阵沉默。隔了一会儿,他才问着那老头道:“我妻子……真的死了?” “是。” “你有办法让我妻子重新活过来吗?” “不能。您妻子和廿七郎一样,是阳寿已尽。”老头的声音里再次透出一种奇怪的遗憾,就好像他觉得秋阳和那个廿七郎一样,都死得很是可惜。 又是一阵沉默后,秦川问道:“你说你会不得好死?” “是。老儿犯下的是逆天大罪,罪无可赦。”老头的语气甚是淡定,竟是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模样。 秦川冷笑道:“就是说,如果我不肯配合你们留下,你就等于是白死了。” “是。”老头再次诚恳道,“所以我等正在跟郎君商量。” 秦川心头一郁,险些喷出一口血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就算是个不讲理的了,如今竟遇到一个比他还更不讲理的。 不过,眼下他心里另有主意,便又问着老头道:“那你知道我妻子的魂魄,现在在哪儿吗?” 老头屈起手指在空中点划了一阵,才答着他道:“您妻子的魂魄此刻仍在阴间,正要转往下一世……” “如果,”秦川打断他,“如果我要你把她的魂魄也勾来。如果我要你让我们在这一世也能相聚,你能做到吗?” 他的话,似乎把那小老头儿吓了一跳。“不可不可!这可是逆天大罪,是要遭报应的!”老头儿压着声音叫道,“虽说您妻子于那一世的寿数已尽,可她于这一世的阳寿仍在。我若以您妻子的亡魂来替换她这一世的,这、这就等于是在杀人啊!” “那我呢?!”秦川顿时一声冷笑,“你无缘无故勾来我的魂魄,叫我顶替这已经死了的孩子,于原本的我来说,不就等于是被你杀了?!既然你都已经做过一回同样的事,再做一回又能怎样?左右不过是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难道老天爷还能叫你‘罪无可赦’两次?!”又道,“你们想我留下,我的条件就是:把我妻子的魂魄也勾来。我有很多的事还没能问清楚,我……” 想到他出差离家前,秋阳冷漠扭开的脸,秦川的喉头蓦地一梗。顿了顿,他才又道:“只要你们能如了我的愿,那我就如了你们的愿,替这孩子活下去。至少,”他勾起唇角,“至少这样一来,你不会白白‘不得好死’一回。” 老头儿低头凝视着床上那已经死去三日的孩子。虽然此时秦川的魂魄还没有完全附在这孩子的身上,到底仍对这具身体有着些许影响。此刻,孩子的唇角处也正勾起一抹完全不该属于一个孩童的狡黠弧线。 这笑意,忽然叫老头儿意识到,就算他勾来的这个魂魄是床上这孩子的转世,可显然两人的性情并不一样。至少,他所知道的那个心地善良的廿七郎,是再不可能说出如此冷酷的话来的! 于他的沉默中,秦川不耐烦道:“怎么样?!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磨叽,如果你不愿答应,还是趁早放我回去吧。” 老头儿咬了咬牙,长叹一声,道:“罢罢罢,正如你所说,我反正已经是不得好死的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