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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楠面上无异心下咋舌。但也许,它只是表现得相对极端,因而让人感觉不真实。 说到底,一直自以为生活在兔毛顶尖,如今才发现,自己不过比那些紧缩在兔皮底部的人站得稍高那么一丁点而已。 喀。心上似乎有那么一小块剥落了,有一丝疼痛不安,但毕竟比先前透气了一分。华楠突然感觉精神松弛了些许,他不知道这反应是好是坏。 “你的意思,”他以手支颐,目光有意无意地擦过朔的脸,“政府应该感谢你。” 朔的唇边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我欣赏你的真知灼见,尽管这并不能给你的床上表现加分。” “……”华楠脸色铁青了一刹,不论对方是因为自己讥诮的口吻而不快,还是单纯的戏谑,都让他立时失去了聊天的兴致。他站起来,把椅子推进桌下。 “谢谢你的早餐,我该走了。” “房间的衣柜里有几件衣服,你随便穿。”朔并不阻拦。他从衣袋里摸出一张visa卡和一部手机,按在桌面上。“卡里有一万三千欧元,会定期往里打钱。至于手机……” 他别有意味地勾唇,一笑,“我的号码存在里面了,需要的时候,我会打给你。记住,如果你不遵守约定,我知道在哪能找到你,警察也会知道。” 洛华楠盯着那人慵懒眯起的碧眼,嘴唇咬得浅淡发白。 “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终究,只说了这几个字。他静默地低头,把对方给的东西握在手里,攥得死紧。 “是吗?那就先从名字开始。“ “什么?”华楠没听懂。 “你的名字。” “你有必要知道吗?” “连名字都不留的人有信用可言么?” “……我叫洛华楠。” “洛是姓,华楠是名?” “对。” “有点拗口的名字,通常都是好名字。”男人自言自语了一句,微微失笑。 华楠走回卧室,打开衣橱。男人显然是一个人住,至于为什么会备着安全套之类的东西,洛华楠懒得纠结。会做饭的单身男人本已罕见,房间和橱柜更收拾得井井有条到发指的地步。随意从橱里拿了毛衫、牛仔裤和夹克出来,想到某个问题,他动作顿了顿,还是翻找起来,幸好,有崭新的袜子和内裤。 把银行卡收进夹克内袋,他步出客厅。男人依然未动,桌边放着几张百元面值的纸币。 “带上那些钱。” “我不……”华楠条件反射地回绝,当即被堵了回去,“除非你能找到路,走着回去。” 还是败给了他。洛华楠不无颓丧地把钱塞进口袋,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成为他的俘虏,这是命运,他无法抗拒,只能接受。如果能拯救弟弟的生命,有什么是自己不能付出、不能忍耐的? 第15章 走出客厅,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走廊,斜对面有一扇房门,走廊前方与一段向上的楼梯相接。可以想见,楼上应当另有几个房间。 轻抚楼梯护栏,镀金的铜铸扶手光滑、冰凉。底层大部分空间整个用作门厅,阳光透过简约的穹拱形格窗,充满了宽敞的大厅,投在灰白的大理石柱上,形成明暗相间的条纹。 屋子虽大,陈设却很少,除了必备的家具,只在角落摆放着精巧的半身雕像,还有少量绿色盆栽。一面墙壁上悬挂着色彩明丽的油画,内容像是古希腊神话故事,一个穿长袍带头盔的青年正从婀娜少女手中接过利剑和一个线团,流丽的线条和明暗处理勾勒出他们丰润饱满的筋rou躯体。 洛华楠对西方的神话不甚了解,不过既然这地方离希腊这么近,总会有点沾亲带故什么的吧。他浏览着空荡但却同房间一样整洁的厅堂,不禁猜想,男人大概雇了清洁工之类的人定期帮他洒扫,或许还不止一个。 回过神,华楠方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无聊的事,莫名地叹了口气。 居然有心情研究一个胁迫自己上床的男人,还不自觉地顺道参观了他的房间,这真叫匪夷所思。要知道,和多兰的第一晚过后,他吐得天昏地暗,整整三天之后,恶心感仍无法完全消除。 头疼。洛华楠捶了捶额角。他想,要先回俱乐部一趟。他审视着对开的拱形房门,找到貌似开门键的按钮按下,然后推开门。 屋外并不冷,开阔的庭院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庭中栽植着低矮的常绿灌木,椭圆形的碧绿叶片上跳动着晶莹的光点。虽然冬日无花,有绿叶装点,整个院子倒也显得生机勃勃。院角生长着几株橄榄树,青翠的树冠宛如浓绿的云雾,枝头悬着成熟的黄绿果实。 向阳处的篱架上盘绕着藤蔓,生着锯齿边的叶子,看去像是葡萄。四方形的院墙上装有栅栏,一簇簇只余枯叶的蔷薇攀援其上,好像给院子镶上了一圈暗绿的滚边。 看来那人不仅雇了清洁工,还有花匠。他前一晚刚杀过人,今早却在做饭。而自己和这个人做`爱了,似乎不会是最后一次。 洛华楠强迫性地暗示自己,去想象夏季来临,进入盛花期时墙上那道滚边的样子。他拉开粗重的铁门闩,走出花园。 他没有再看那别墅样的房子一眼,因而没看到,有人站在二楼的窗边目送着他,似乎把他当成了一道风景。 “是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有事想问你。”朔把电话贴在耳边,视线仍追随着走远的人。 “……我明白了。Bck,再让我欠你一次人情吧,以后一次还清。” 沿着乡间小径一般光秃秃的土路走了约摸两三公里,洛华楠终于看见了笔直的大路。回头遥望,那座庄园孤零零地坐落在蔚蓝的天幕之下,周围只有零星散落的农舍,再远处,是灰绿色的山岭。 这样看,倒是看不出这里是个海岛呢。洛华楠情不自禁地联想,同时又一次讶异于自己的闲情逸致。是因为准备豁出一切,所以脑中枢自动屏蔽了羞耻感么?……洛华楠自嘲地笑笑,他给了自己一个听上去如此高深莫测的理由,其实可以用两个字概括。 习惯。 一个简洁明了到可怕的字眼。 又来了。胸中重重一擂,心脏仿佛空一块似的,泛起一丝带凉意的绞痛。洛华楠吐了口气,在路边招手拦出租车。幸运的是俱乐部“Nayuta”还颇有名气,报出目的地,司机表示他曾载客去过。 路上,洛华楠从口袋里掏出那人给的手机,打开,里面所有资料和信息全部删得一干二净,只有一个手机号码,署名是“Jade”。 不知道这是别人给他的绰号,还是他自己起的诨名呢……身体放松靠在车座上,洛华楠闭上眼,黑暗之海中,那双碧玉色的眼眸还在注视着自己,眸光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