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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曲腿坐下,略一低头,垂眸看向与他所在之处正对着的那间房。 云岫苑是四合房的结构,四面都是房屋,将庭院合围在中间。从他这个位置,对面的那间房屋一目了然。 那间房屋中还亮着灯,他曾在那房中与她**几度,如胶似漆。火光映照下,她的侧影投在窗上,玲珑有致,比记忆中的还要美好。 他的心就这样静了下来。 先前初见时,他的心中被怒火填满,忽略了她如今的模样。现在静下来了,脑中忽然浮现出她那时的模样来。他曾以为,叁拾年前的她已经是最好的模样了,今日再见,才知不是。 烛火轻微跳动,她的身影也在窗上微微飘动,虽然有些模糊,却是再真实不过,真实得让他心安。 他与她之间,只隔了一个瞬步的距离。她再也不是他无数个无法睡去的长夜之中辗转反侧的臆想,也再不是他数次大汗淋漓的幻梦醒来之后深不见底的欲壑。 她看起来似是在盘腿打坐,坐着的身影纹丝不动。明明已成顶级杀修,却还是如此勤奋。她于修炼之上,向来一丝不苟,从不懈怠。叁拾年了,容貌变了不少,这一点倒是没变。在她心中装载了太多,可能就连大道,也比他来得重要。 不见,不想,忘记。他原以为他做得到。 然而原谅,终究是意难平。 褚清越如同入定一般坐在屋顶,凝视着容佩玖的侧影。眼角的余光中忽然多了一道身影,似是一道人影。他立刻屏了气凝了息,隐匿了身形,目光向下扫去,便看到一袭玄衣的褚玄商默默地立在角落,双手抱臂靠在柱上,也在看着同一个方向,同一扇窗,同一道侧影。 先前两人相拥的一幕重又浮现眼前,重又记起她与褚玄商不日便要成亲的现实。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 千里迢迢赶来,不过是自取其辱。夜空之上轻云飘动,将弯月遮蔽,四周深黑。 褚清越将目光从容佩玖的侧影上收回,毅然起身,便欲离开。 便是在此时,忽然听得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于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褚清越不受控制地收回那只已经迈出半步的右脚,转身看向开门声传来的地方。 褚清越看到容佩玖端着烛台从房中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向褚玄商所在的方向走去。他以为褚玄商会上前,却看到他身形一闪,躲在了另一根柱子的后面,像是怕被她发现。 褚清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便是在他的不解之中,容佩玖走到了庭院的角落,在位于角落的那口井边停了下来,将井边的木桶扔了下去,摇动轱辘,打起来一桶水。 容佩玖拎起水桶往回走,走得很吃力,一路不停有水花从桶中洒出。她走了几步,似是再也坚持不住,将水桶搁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又拎起,继续往回走。 那只水桶其实也不算太大,便是她从前还是初阶禅修之时,也要比这勇猛上许多。她何时变得这般娇弱了?还是因为…… 褚清越乜了一眼躲在柱子后的褚玄商,目光有些微泛冷。 女为悦己者容,也因己悦者弱。 果然,褚玄商再忍不住,腾地从柱子后闪了出来,冲到容佩玖身旁,二话不说便将水桶从她手中抢了过来。 褚清越的目光彻底变冷,不想再继续看下去,隐匿着身形便往下一跃,出了云岫苑。 初春的夜风拂来,带着料峭的寒意,吹散了蔽日的薄云,也隐隐约约吹来了院中之人的话语声。 “你怎么还在这里?” 惊讶中透着些不悦,是她的声音。 “我是真的放心不下你。” 深情中透着些忐忑,是褚玄商的声音。 “我不是说过了,我不需要,也不喜欢。”她的话中有些不豫。 褚清越猛地止住脚步。 “你不喜欢我不打紧,我再也不会强求。婚书的事就依你,你要退便退罢。你不肯嫁给我,便让我以好友的身份陪着你可好?你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 褚清越缓缓转身,二人的对话还在断断续续地飘到他耳中。 他看着门匾上的“云岫苑”三个字,紧抿的双唇一分一分松弛开来,唇角渐渐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褚宗主,你笑得太早了…… 这两个星期真的好忙,忙飞~ 大佬们久等了~~感谢大佬们的体谅~ 感谢小白熊的地雷~mua~ 穿红裤子的小白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6-14 11:14:37 感谢小狐和没有昵称的大佬灌哒营养液~ (话说,大佬你为啥没有昵称呢,宝宝每次都不知道感谢谁。。) 读者“畔月の小狐”,灌溉营养液 12017-06-14 12:53:47 读者“”,灌溉营养液 102017-06-14 11:29:30 ☆、第86章 翌日, 天光晴好。 春日融融池上暖, 竹牙出土兰心短。春日照在云岫苑的屋顶,铺洒在屋顶上某人看不见的身躯之上。 褚清越照旧隐匿了身形, 支起一腿坐在屋顶,一双长眸专注地盯着庭院之中那一道占据他全部视线的曼妙身形。这已是他隐于云岫苑屋顶, 默默窥视她的第三日。 这三日间, 他如同一抹幽灵, 徘徊在她身边。窥视着她的日常起居、一日三餐。起初,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她到底过得好不好,却不料, 这种窥探是会上瘾的。 他曾深深压抑的思念与渴望, 在重新见到她之后, 悉数破土而出, 蓬勃生长。他挪不动双脚,也管不住那颗命中注定只能对她一心一意的心。前前后后, 她给过他的, 除了快乐,还有三次灭顶的绝望。他几乎因绝望而死,她却仍旧过得洒脱自在,气色更甚从前。见到他,面上连一丝波动都见不到,就像没见到一样。 他不想就这样原谅她。他还有骄傲,他至少要保留住最后一丝尊严。 那就走罢。 他有无数次试着迈腿离去,却奈何双脚似有千斤重, 挪不出云岫苑半寸。他于是只能隐了身,如同一个幽灵窥视着她的一切。 她大概想不到,赶走了一个褚玄商,此处却还藏匿着一个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般幼稚的事,便是他尚在年幼之时也不屑去做。三日,他只允许自己幼稚三日。第三日,纵是是再多不舍,也要离去。 春风和畅,穿过四围房屋吹进云岫苑的庭院之中。 庭院之中,盘腿坐满黄衣禅修。容佩玖白衣着身,在黄衣禅修的正前方面朝他们盘腿而坐,弧线美好的朱唇缓缓翕合,字句轻吐,向这些黄衣禅修讲授神道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