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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出人头地也不一定。”容雅道:“你那好管闲事的脾气什么时候才改得过来?为了这个事去麻烦黄金荣?你还怕爸舍不得打你?” 容嫣还要说什么,容雅却转变了话题:“你看你,还没走到跟前就一股子酒气。叫你不要喝那么多酒,你就是不听。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酒是最坏嗓子的。要是你哪天塌了中,看你还怎么唱戏?” 容嫣扬眉道:“我喝酒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不是一样的唱?这酒对我啊不起作用。”容雅苦笑,摇头。容嫣笑道:“哥,你别担心。我天生下来就是为了唱戏的。这是天命所归,百毒不侵。”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林公馆的后院。容雅再一次正色说:“青函,今晚这事,你绝不可对第二个人提起。人命关天,你知道吗?” 容嫣觉得他哥真是婆婆mama,越来越象他爸了:“君子一言九鼎。我既然答应了,自然知道分寸。”当下两兄弟分手,各自回房睡了。第二天柳儿起床,仍觉头疼眼花。让他惊讶的是,今天容嫣居然起来比自己还要早。已经洗完脸梳过头在对着镜子穿衣服了。见他醒了,便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柳儿慌忙爬起身双手来接:“二爷,谢谢二爷。”容嫣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笑道:“头痛不痛?胃里还难受不难受?” 柳儿点点头:“头痛,胃里也满满的,什么也不想吃。”“你这是宿醉未醒,中午什么也别吃,喝点稀饭,再多睡一觉就好了。”容嫣说:“喝醉了都是这样。”“喝醉真是太难受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柳儿苦着脸说。“你这是没喝惯,以后多喝,就不容易醉了。”容嫣看着柳儿,笑:“柳儿,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要叫你喝那杯酒吗?” 柳儿摇头道:“二爷自有二爷的道理。”容嫣摸摸他的头发:“柳儿,你不能跟在二爷身边一辈子。以后你红了,成了角儿,应酬的场合多得是。你得自己学着应付周旋才是。比如这酒,你现在喝不了,喝醉了,还有二爷替你,以后你一个人,不会喝酒,那可怎么行呢?” 柳儿自从学会了唱戏,见了场面,在容嫣身边越久,越觉得他的才华风采,自己永远也无法企及。听了容嫣的话,细细回想了昨日的那种场面,如果当时是自己孤单一个人……心里竟然一阵害怕。当下拼命摇头:“不,不,柳儿宁可不要红,也要留在二爷身边一辈子。”“傻话。”容嫣被他逗得笑起来:“咱们唱戏的,谁不想红透一方天?你若不红,连带着二爷脸上也没光。都说明师出高徒,人家准会笑我容嫣居然带了一个没出息的弟子出来。到时候,二爷连见也不想见你!” 柳儿闻言一惊,抬头正对上容嫣的笑眼就在身边。清溪一样的眼睛,睫毛撩起象蝶翼。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般出现了那诡艳的一幕。就是这张脸,曾经遍染红霞,就是这双眼,曾经媚光四射,眼前的这个人,他曾流露那般饧涩yin荡的神情。这是柳儿死死的埋在心底,拼了命也想忘记却怎么也忘不了的,最黑暗的秘密。柳儿心惊rou跳,只低了头喝茶,再不敢看他。因为柳儿向来不爱说话,容嫣倒也没觉得他此时的沉默有何不妥。只问他:“柳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文征明烧画的故事吗?” “记得。”柳儿垂头答:“文征明少年时善摹仿古画,维妙维肖,真假难辨。但是他一把火把自己仿的画儿全部烧了。别人问他为什么,他回答,学人者生,拟人者死。”“好,好一个学人者生,拟人者死。”容嫣突然提高声音道:“那你昨天在台上,是在拟谁呢?” 柳儿本来心怀鬼胎,猛地被吓得手一抖,茶水泼了出来。他不敢迟疑,立时从床上跳了起来,光着两条腿就直直的跪在地上,也不敢为自己分辩。容嫣看着他短裤下细细的两条瘦腿,仍然是发育不良的少年。心里一软:“快起来!跪在这硬地上,坏了骨节怎么办?” 柳儿依言爬了起来,乖乖的站在容嫣面前。容嫣放缓了声音说:“柳儿,每一个人都天生和别人不一样。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天份所长的地方,所以有些人这方面强些,有些人那方面强些。所以京戏也才分了这么多流派。会听戏的人,欣赏的也就是这些微妙的不同之处。我让你跟着我学戏,是让你学我的腔,不是学我的味儿,二爷希望有一天你能独挡一方,形成你自己的风格味道。不是让你一丝一毫都跟着我,只想把我抄得一模一样。除非你永远只想做一个我容嫣的影子,一辈子都压在我的影子底下!” “但是,昨天,大家都很喜欢啊。”柳儿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做二爷的影子有什么不好? “是,昨天观众的反应是不错。那是因为你是新人,在新人里,你算是给了他们惊喜。你有扮相,有嗓子。但是时间一久,新鲜感一过,你还有什么?这么年轻就这么躲懒,你还有以后么?” 容嫣的声音越说越严厉。柳儿昨日登台赢了彩声不断,自己觉得也不错,满以为会得二爷的赞赏,想不到清早起来,会挨得迎头批评。开始的时候两眼含泪,十分委屈,可是听到后来,容嫣说的句句在理,他也知道二爷是为了自己好,只是,自己的这一片心……这么多年来,苦苦坚持的一片心…… 他只想大叫:二爷,柳儿不要红,也不要名声!柳儿只想和二爷一模一样,一辈子做二爷的影子,这样,二爷就可以永远和柳儿在一起…… 容嫣板着脸道:“昨天你是怎么唱的?站好了,再给我唱一遍。”柳儿不敢有违:“是。”手把着手,面对着面,一点点,一式式。每一处关节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让我化身成你,是否就可以永不分离。三四遍下来,容嫣看到柳儿一大清早头也没梳脸也没洗的饿着肚子在那里唱,乖得象只小白兔,突然就有了一阵罪恶感,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 “柳儿,二爷对你要求多,你心里怪二爷吗?” 柳儿老老实实的摇头:“柳儿知道这是二爷疼我。柳儿能做二爷的弟子,是上辈子修来福气。”容嫣笑:“咱们京戏里说,宁教一声腔,不教一个字,宁教一个字,不教一口气。你看我对你,象是师父对徒儿那种疼法吗?” 柳儿听到最后一句,心里轰的一声,猛地抬起头来,望着容嫣发怔。容嫣摸摸他的头:“我这是在疼儿子呢。”柳儿心一滚,眼眶就红了。容嫣越发慈祥,伸手将柳儿揽到怀里,揉他的头发:“你看你看,又要哭了。一个男孩子,怎么象林meimei一样,带着个多愁多病身?” 又笑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