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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线条是几分硬朗的沉毅,成熟之外英气逼人。他周身气质一派冷然,内里则掩着一股子悍劲。一双狭长黑眸中充斥着令人心悸的平寂,宛若一个早已年过了半百的人。 他迈开脚步,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一楼放眼望去,尽是些色泽冰冷的立面,似乎将整个空间都彼此反射了起来,脚下是光可鉴物的瓷砖,自如为这空间添了光。设计出自一位欧洲知名的设计师。 他刚进来不久,就有一位年轻女性走到了他面前。毕恭毕敬地对着他半鞠了个躬。随后侧身让路,做出了请的姿势:“您回来了,董事长等您有一段时间了。” “嗯。”他点了点头,简单地应和了一声。随后便朝着那专门的通道电梯走去,女人跟在他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快速上升的电梯连停都没有停一次,半分钟的时间就将两人送到了这座摩天大楼的顶层楼。他未曾有过半分的犹豫,电梯门一开便径直地朝那“权力的中心”走去,里面的人此时正倚着靠椅休憩。那女人正想提醒一声,却被这眼前的男人抬手制止住了。 她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对方俊逸的侧脸,但对方只对着她摆了摆手。女人见状,只好退出了这片沉默的空间。 这么多年了,他的确是老了。头上的鬓发大都已经斑白,气色似乎也大不如前,并且比以前更要需要休息。显然这些年来未少心力交猝。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倚在权力交椅上的老男人,一向平寂的黑眸中竟是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意。但那仅仅出现了一瞬间,并且消失得很快,快得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父亲。”他恭敬开口道:“我回来了。” 老男人在闻言的瞬间就睁开了他的双眼,兴许是随着年纪的增大。他那双眸子正逐渐呈铁灰色的方向演变,但也变得比过去更要令人心悸。他像是瞬间清醒过来的,却又像从未休息过一样。 “那边出什么事了?”老男人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间,左手的拇指上戴着一个款式大气的扳指。那个扳指江有汜最熟悉。 “稍微有一些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他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将那一直拿在手中的一份档案放到了老男人的案头上。 老男人目光瞟了一眼档案的封皮,倒也不拆开,只道:“做的很好,你的确是长大了。靳旻。” “……”面对父亲的夸耀,他却依旧不动如山,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他可要比谁都清楚,刚才那一场戏不过是试探他罢了。尽管这样的试探这些年来,未曾中断过。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一下。”靳向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他,说出了一句足以让他动容的话:“你过阵子回国一趟吧,环豪那边欠的钱,既然还不起,就准备一下资转股吧。” “知道了。”他回答道,依旧是一副不食烟火的语气。尽管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过中国了。老实说,他并不抱有期待,因为心底的慌乱在听到那些话的瞬间已经把他的脑子给填满。 这些年来他未曾有过一星半点关于国内的消息,靳向不会主动告诉他,他自然不该主动去问。他如今下的决定,只怕是要自己去了解。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那天下成了何副模样? 江有汜心底那块被藏着好久好久的柔软,似乎是在瞬间被触碰了一下。他这些年来的死里逃生与隐忍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在见到他吗?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他吗? 会原谅他突然的消失吗?会原谅他这么多年的消失吗?他心里可一点底都没有。 其实江有汜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那一点。因为他一直觉得,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是在一周后,他的心却突然像被剜去了一块,血淋淋的疼痛让他喘不过气来。那种感觉真是可怕,明明这么多年来,全靠着那样一个念想支撑着你生里来死里去,可到头来,原来支撑着你的念想,真的只剩下一个念想了。 沉入江死了,都死了有七年了。 可江有汜却在七年的时候才知道。 第108章 107. 江有汜是见到了余年才知道的,他时隔了七八年之久。终于也见到了这位老友,可是岁月都把他们雕刻得几乎认不出对方来。余年再见到江有汜重新站在他面前的刹那,竟是没有认出来那是谁……可是在认出的瞬间,却又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男人之间的久别重逢,其实不需多少的言语,更不需要眼泪,他们需要的是酒。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相互诉说着这些年来的种种经历。余年喝了很多,他在这老友面前,就像是有着无穷尽的忧愁一般。 他似乎没有变多少,但是江有汜的确与过去不一样了。他不像是以前那个随意就能与你开玩笑的人了,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好像变成了过去的沉入江。 余年喝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完全醉了,但江有汜却依旧清醒着。余年终于肯告诉他沉入江的事情了——在这之前他总是绕着圈子回避问题。余年抓着他的手,哭得眼泪直流。江有汜心底的不安,却也在余年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全部破碎了。 碎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碎成了锥心的疼痛。 “入江没了。”余年醉醺醺地哭着,“怪我啊,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入江就不会死了,你说死的要是我该多好。”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江有汜强忍着心间的酸楚,他狠狠地灌了自己一瓶酒,原本还想要保持的冷静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可余年早就喝醉,他除了不停地念叨“都怪我,都怪我啊!”和流泪之外,便无了其他的言语。 江有汜知道这个时候没办法从他的身上再得到更多的信息,见他已经醉得完全没了自主意识。他只能带着他回去,太久不回上海这个地方。他几乎将很多东西都忘了,他忘了这条路要怎么走,那条路要怎么绕才快。 因为上海的街道也一样变了,变得让这些外出多年的游子再也没法再说句熟悉。这初春的夜,还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江有汜最后只能带着余年去酒店,单独为他开了一个房间后就先离开了。他想知道很多事情,但他总要确保这些消息的获取不在靳向的监视范围之内。他其实,更想见江靖文一面。 江靖文这些年对旻阳的针对,还有对环豪的攻击他是完全清楚的。他也是直到了这一刻,才明白她为何会有那样的……可以算是冲动的举动。她一定是知道着些什么,想要见江靖文,就必须要躲在靳向的监控范围之外。 上海外滩的景色其实十八年如一日,它完全可以是每一个时代繁华的代名